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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牡丹赋》正文 第37章 缺席诗文会(二)

乱世牡丹赋 倾羽轻 9158 2022-09-11 13:15

  再次醒来,洛云倾发现自己全身置于温泉水之中,泉水颜色是淡淡的红色,偌大的水池镶有多块翡翠,透亮晶莹;池边也镀镶了一整圈的青白玉,殿中淡淡的雾气中还带着淡淡药香,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

  “你这一觉睡得有些长了。”

  抬眼一看,君亦尘神色平和的俊颜落入眼里......眼中的担忧之色极淡却很深刻。

  “我这一觉换一个人抱,还真是挺享福的。”

  “说话声音大了些了,看来恢复的不错。”

  “竟不知道你府里还有这等功效的药温泉,你敢再壕气点吗?”

  “这温泉是专门建来为本王疗伤而用,凤烨为配置药浴钻研了许久,功效自然差不到哪去。”

  洛云倾小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你怎么恢复得那么快,头天虚弱得让人心疼,翌日便去看我比试了,还有力气把三皇子拍下看台。”

  君亦尘不禁淡笑了一下:“你是心疼本王虚弱,还是心疼三皇弟?”

  “这么明目张胆套路我,你简直是在侮辱我智商。”

  “蛇就在头上都察觉不了,你的智商还有侮辱的余地?”

  “你......”一听他又提这事,洛云倾一股气涌上心头,但又反驳不了......

  “说好玩一年的,本王答应的事儿怎会反悔。”

  那句话竟然被曲解成了这个意思,君亦尘你真会钻牛角尖......

  怕洛云倾气性一上来,还要接着斗嘴,君亦尘便道:“好了,反正你也吵不过本王,多说费气力,药浴时辰也差不多了,接下来你洗浴片刻,本王带你去休息。”

  洛云倾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君亦尘都是只身着单薄的睡袍,自己直接外袍都没穿,只穿着抹胸雪缎长襦内裙,而君亦尘睡袍领口微敞开,半露胸膛......

  “等等,我睡着那会......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君亦尘笑了,将洛云倾扶着坐起与自己面对面:“外袍过于宽大,广袖与袍尾入水实在繁琐,本王就给你脱了,也好让药水尽快浸入肌理;本王可不敢趁你之危,倒不怕你拉着本王同归于尽;只是你哥哥洛云尘那,本王可担待不起。”

  说完便悠然起身离开了水池,走到玉屏风后面的床榻上不紧不慢换上另一套睡袍,换完后看了看同放在床榻上的给洛云倾的睡袍,又出声提醒道:“沐浴完毕就来这换睡袍,好了叫我。”

  说完,便走出来直直去向殿外,听见殿门一关,只见侧门又开,一列婢女盈盈而入......

  四人手执花篮站在水池四周,轻柔的将花瓣撒入水池,动作齐,有序礼;另外四人也分别走向四根大柱,于柱上香台上点燃新的熏香......

  一切完毕后,婢女们又徐徐而退,掩闭上侧门,洛云倾才开始褪去内袍,移向池边,扬手将湿透了的内袍放上池沿,回身倚靠着池壁,看着花瓣缓缓飘散,漫至整个水池......

  殿外,奇云手捧披风奉到君亦尘身前:“夫人病弱,行动身法必然温缓慢动;夜里更深露重,请殿下披上披风等吧。”

  君亦尘瞥向殿门,笑说了一句:“她脾气大着呢,信不信本王激她一句,她就能跳起来了?”

  奇云当然听得懂话外之意,心中也为殿下高兴,殿下心里终于不再空落落的,说话也不再冷酷无情。

  “凤烨怎么还不回来?”

  奇云想了想:“应该快了,凤公子对夫人中毒一事的调查已有了结果,因不能与大理寺的查案相撞,凤公子说还得多下些功夫。”

  君亦尘眼神又恢复了平淡冷酷:“让他谨慎些,慢慢玩。”

  “是。”

  很快,殿门被开启,洛云倾将青丝全部放下,全新的云锦睡袍轻柔婉约,无双容颜终于红润起来,奇云只瞄了一眼脸就微微红了起来,不由得心惊道:且先不论文武内涵,亦不论身家背景,就单单只靠这幅皮囊,夫人之名也没有理由不响彻整个帝都......

  君亦尘拿过奇云手上的披风,走向洛云倾,给她披上后:“有力气走动么?”

  洛云倾点点头,但君亦尘还是将她打横抱起,一边走一边对躬身等待的奇云道了一句:“参汤。”

  奇云点点头就退下了,君亦尘一路抱着洛云倾回了苍澜殿,路上所有婢仆都行跪礼低头回避......

  “这都快入夏了,还让我喝参汤?合适吗?”

  “又没让你当萝卜啃......凤烨都调配好了。”

  “我哥哥不过来吗?”

  “洛云尘要过来也得先打理好你们府里的事。”

  到了苍澜殿,君亦尘将洛云倾放在榻上,捻上锦被;与此同时,奇云端着参汤进来了,君亦尘拿起玉碗坐在榻沿准备喂洛云倾,看着这情景,洛云倾不禁感叹了一句:“唉,风水轮流转啊,今天轮到我躺这了,让你给我喂药了。”

  君亦尘眼眸上抬,淡淡道:“啰嗦。”

  懒得吵嘴,暗自翻了个白眼,但也乖乖喝完了参汤;奇云退了出去,扶着洛云倾躺下:“快睡觉。”

  君亦尘起身,被洛云倾拽住袖子:“查到是谁了吗?”

  君亦尘看着她,沉默些许,反握住她的手:“你自己也有数,但你不许妄动,本王和洛云尘不是摆设。”

  洛云倾皱起眉头不悦道:“又不让我插手......”

  君亦尘又坐回床沿,柔声道:“你不适合处理残酷血腥的事情,实在气不过,就把人给你留着;好了,听话,赶紧睡觉。”

  说完俯身在洛云倾额头上落下一吻,洛云倾也不再说话,闭上眼安静睡去......

  怕她睡得不安稳,君亦尘便像以前一样,点了她睡穴,确保她的呼吸越来越沉稳均匀后,才起身走了出去。

  正殿内可热闹,堂下的两排位子坐满了人;无论明里暗里,只要隶属于君亦尘手下的朝中人士人都奉命来到了苍澜殿。

  洛云尘本来还想进寝殿去看看洛云倾的,结果遇上个更护短儿的主:“她睡了,明天再看吧。”

  洛云尘眼神直直射向君亦尘,无奈翻了个白眼:这到手了就不认人了......哪有这样的?

  凤烨终于赶了回来,进到殿内,整个人气势如虹、雷厉风行,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和妖里妖气;该行的礼行完,就利落的入了自己的座位,等待老大发话......

  “今日召集之意,各位都清楚;凤烨,把情况说说。”

  凤烨点头,神色严谨,开始禀报他的探查结果;末了,神情显思虑:“七煞门右派全灭,已是敲山震虎,如今柳府又有变故;属下是觉得......目前还不好动这两府;柳家三小姐柳望舒是柳家最意想不到的最大变数,可以借助柳望舒来彻底覆灭柳府。”

  北铭轩也不像平常般嬉笑,但还是忍不住揶揄凤烨道:“你如何确定这柳望舒就可信?无论如何她还是姓柳,不过是母亲不得宠以致心有怨恨罢了......官宦富贵之家这档子事儿还少吗?深闺庶女能有几个有胆识的。”

  凤烨也不恼,笑笑淡定回应:“本公子要是连她都控制不了,也枉为毒医公子了;北铭世子说的确实在理,但无论多软弱的人,知道苦命相依的至亲的死亡真相,都不会无动于衷;不敢断言就此崛起,起码心性也会有一点转变;而于我而言,这一点转变已经足够了。”

  北铭轩点点头,他还是相信凤烨摄人能力的;毒医毒医,不仅是因为毒术医术无双,也确实是因为凤烨很邪门,能控人心性为己所用......

  南宫逸凝神仔细道:“凤公子办事倒是不会有差错,及笄不久的丫头心性再坚韧也不可能与之对抗;暗斗许久,总归会翻到明面上来;咱们不动他们,他们也迟早会动咱们,诗文会投毒一案算是催动剂了。”

  洛云尘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对南宫逸的话还是表示赞同,表了一个令人进退两难的态度:“南宫公子一阵见血啊!不过不管各位如何部署,舍妹中毒之事,我洛家必然要要一个说法,这说法朝廷要给,陆家更要给!”

  洛云尘依然淡淡笑着,平淡如水的话语里却带有超强的压迫性,令在座各位不禁愁色渐渐染上眉间;众人都言,“双尘绝迹”——一位泰山压顶;一位雷霆万钧。

  静与动的极致,静如止水与霸气张扬的组合,力量的平衡,上天从来不会只眷顾一人......

  君亦尘跟洛云尘统一战线,说的话出乎各位下属的预料:“本王不管这柳望舒是否可靠,诗文会一完,此事没有结果便无法向各国交代;重中之重——陆曼青!她的命,你们必须死死捏在手里,能随时让夫人发落。”

  众人神色各异,原来殿下主要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难怪多年苦心部署都愿意提早收网;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绝对是这么个事儿,但没人敢多嘴,毕竟恍惚间......做俯卧撑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洛云尘抬眼看向玉台上的君亦尘,眼里终于有了些笑意:“殿下所言甚是,陆家的不臣之心谁都心知肚明;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为保江山社稷,拖太久反倒夜长梦多,毕竟陆正青可是个难缠的老狐狸;时机久不成熟咱们大可借力打力,逼他们反。”

  众人都不经打了一个激灵,被洛云尘给点醒了......确实,现在洛云倾于诗文会上被下毒之事已闹得沸沸扬扬,为顾及诗文盛会和洛、安两家,朝廷查案和打击力度定会极其严重;

  再者,诗文会那可是天下能者齐聚的场合,聪明人多的是......这种情况下,这并不算高明的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这些人精?有心的人只要暗中探查一番,就算不知道什么毒也能把凶手查出个大概。

  孟离安看着稳如泰山的洛云尘,心中不经一阵心悸:这年头造个反也不容易啊......何时起事自己都说了不算,第一公子智谋无双,谁惹着谁倒霉......

  南宫逸也点了点头:“前面已经敲过一次山了,这只虎已是噤若寒蝉,也不知何时会反击;再敲一次直接将它逼出来也未尝不可。”

  凤烨罕见的皱起了眉头思虑道:“几位所言确实可行,只是属下在调查中发现陆柳两家之间的关系还有些猫腻,所以才想请殿下考虑一下,多留柳家些时日;待探查清楚再定罪也不迟,否则只怕还有后患。”

  洛云尘左手手肘撑在木椅扶手上,头微微向左前倾斜,左手上移至唇前,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擦,一边考虑着凤烨的话,一边缓缓道出:“柳家表面上依附于陆家,但依在下看来,柳垣可比陆正青贼得多;陆家倒台之时他未必会出来帮衬;殿下,此事便依凤公子之言吧,柳家暂且多留一段时日,本公子也想看看这柳国公的本事。”

  君亦尘不言语,看向北铭轩;北铭轩立马会意,恭敬回禀道:“启禀殿下,臣下在凤烨进柳府为柳音遥看伤之时,已下令收网,不过确实与原先探查的结果有出入......七煞门事件一切相关证据都已经转移,其余的东西虽有价值,但都跟谋逆二字扯不上关系;事出蹊跷,臣下不敢掉以轻心,已下令让幻息阁出面全面深入严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南宫逸也看向君亦尘:“殿下,看来云尘公子说的不错;柳垣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都能把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确实不可小觑,只怕陆正青都要栽他手里了;凤公子与幻息阁都在跟进此事,就暂时别动他们吧。”

  君亦尘不动声色,淡淡的语气里涵盖了些斥责之意:“把大鱼给漏了,北铭轩你是不是该好好整顿手底下的人了?”

  北铭轩心中一紧,生出不好的预感,会意了君亦尘言外之意,立即出位下跪谢罪:“殿下提醒的是,臣下监管不严,致使出现如此纰漏,臣下一定会尽快拨乱反正,将暗桩全数除去。”

  “去吧,趁他们还没有进一步动作之前。”

  北铭轩抱拳一躬:“是,臣下告退。”

  正准备走人,凤烨瞄好时机揶揄回北铭轩:“幻息阁尽知天下事,你堂堂阁主竟然被人反将一军,什么水平啊这是......让你平时少喝点,误事了吧。”

  北铭轩没好气地瞪了凤烨一眼,结果只看到他一脸得瑟样,回了个白眼就走了......

  君亦尘干脆利落的部署完后面的事情后就挥挥手示意大家散了,自己则转身进了寝殿;几人走出苍澜殿,王府管家便来了,对洛云尘行以一礼:“云尘公子安好,府里已为公子安排好了房舍供公子歇息,老奴为您带路。”

  洛云尘儒雅的摆摆手:“不必了,本公子今日要回洛府,多谢管家了。”

  说完,又转而对凤烨道:“舍妹身子病弱,有劳凤公子照料了;对了,朝宴那日古勒科达王子因红磷神被放出差点被陷害,那还是他最珍爱的宠物,曾请求我找到元凶后也要交于他处置,估计现在还在等消息呢;就有劳凤公子顺带把这事儿一并办了吧。”

  凤烨轻松地笑笑:“多大点事儿啊,云尘公子放心;不过那王子也是个激进的主儿,说不定会弄死柳音遥。”

  闻言,洛云尘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柳音遥废了也好,死了也罢;总之只要她没了价值,柳三小姐最大的阻碍也就没有了......不是吗?”

  凤烨眼眸微眯:“在下明白了,她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能直接断了柳国公念想也好,柳望舒会顺利成章的成为柳家嫡小姐,对咱们也有利。”

  翌日,朝堂之上气氛异常紧张,听闻诗文会投毒一案还未有进展,皇帝龙颜大怒......大理寺卿蒋蘅瑞是浔阳长公主的驸马,为人刚正不阿,不结党于任何官员,君亦尘要将尸体移交大理寺处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不惧天子之怒,在君亦尘刻意安排下,第二次“敲山震虎”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君亦尘已经将暗地进行查探到的一些关键线索送于大理寺,明暗契合,蒋蘅瑞配合得也很好。

  洛家三兄弟也是步步紧逼,洛晋鸿对于这件事表示出绝对不会退让半步的态度:“陛下,此事不仅关乎小女性命,还会对诗文盛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对各朝各国的关系也是诸多不利;关联甚大,微臣恳请陛下务必严查此案,找出真凶,还诗文会一个清誉。”

  又有大臣站出来提出另一种假设:“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既是投毒,许是有人想大闹诗文会以引起恐慌,故意破坏;而这大举诗文会,四朝三国的人都有,一时之间只怕难已查清......”

  话还没完,就被洛晋元打断:“刘大人此言差矣,难道就因为难查就要将此案搁置?只怕我朝就要成整个天下的笑话了!再者,如若我朝始终给不出一个结果,那便是我朝臣子无能!更是愧对于天下文人雅士,今后还有何脸面举办诗文会?”

  君亦凌听了半天,瞥了一眼身旁不动声色的君亦尘,思量之后站出来对高台之上的皇帝道:“启禀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不是有人想破坏诗文会,不然为何只有洛小姐一人中毒?且并没有在诗文会最后两天各国达官贵人都在的情况下进行破坏,而前两日洛小姐都与其两位兄长在一块,都没有出现任何情况;偏偏那一日她独自被分到一个分院进行比试,就出了事儿,很明显——凶手就是冲着洛小姐去的,在等待她落单的时机。”

  皇帝听了点点头:“朕也这么觉得,太子和两位爱卿所言合乎情理。洛家丫头刚回京不久,为人大方、谦和温婉,又是洛家掌上明珠,如若有人想扰乱诗文会也不会敢对她下手;必是有人存了怨恨之心。”

  君亦凌和君亦尘立马躬身:“父皇英明。”

  他俩起了头儿,一众大臣紧跟着行礼附议:“陛下英明。”

  事情按照君亦尘的预想在发展,果然,又有大臣提出下毒手法阴险卑鄙,倒是像女人所为,毕竟来参加诗文会的选手们都是有些文人傲气的,最不屑这种卑劣的手法......

  往下,自然而然又引出了陆曼青因上古名琴怨恨洛云倾的事,没人直接点明,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了个大概;大司马陆正青有些站不住了,但是又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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