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走,十里。”
车顶上的夜叉忍不住道。
他也需要休息,需要疗伤。
“你不会骗我们吧?”
雪女的语气瞬间下降一百八十度,让人闻之色变。
夜叉嘶了一声,胸口猛烈上下起伏着,大天狗起身到车顶看他一眼,看到他脸色清灰,不像在骗人,便朝他说的地方驶去。
“雪女,你见过一目连吗?”
马车中,泉虚弱地问。
她刚开始可是追着他来到这里的,大天狗是意外之喜。
“一目连?那是个早已死去的神明?他就在前面。”车顶上的夜叉接话。
“你知道他在哪里?”
“他……早就消失了。”
夜叉顿了一下,说道。
“怎么回事?”
掀开车帘,他们远远看到森林中有一根腐朽的柱子。
“那里以前有一座神社,供奉着风神,有一次,连续几天风雨不断,暴雨要淹没这座山下的村子,喏,就是那个。村民们都怕死,便纷纷来祭拜,祈求神明的保护。”
“然后风神保护了他们?”
大天狗语气淡淡问。
夜叉嗤笑一声,“不是这样的,看来天狗同样孤陋寡闻呢!愚蠢的神明啊……那是所有神明中最无用的那个。”
泉下意识蹙眉。
“风神掌管的是风,而不是水,根本无法抵御洪水。但那个一目连还是强行让洪水改道,做法中没了一只眼睛,变成了独眼龙,真是可笑!”
夜叉好一阵笑,眼睛血红盯着逐渐临近的村子,道:“愚蠢的神明手下尽是愚蠢的人类,简单几下就杀死了!”
“这和他消失有什么关系?”
雪女问。
“灾难离去,人们就不需要神明了,他们离开这里,神社就荒废了。”
“所以一目连死了?”
雪女似乎找到了答案。
“不对。”大天狗摇头,“神明即使失去神社也不会消失,再去另一间神社就好,很多神社里的神都很忙碌。”
“就是说嘛……那个愚蠢的笨蛋明明知道这些人跑了,却还在神社边等待信徒。最后他的神社塌了、信徒跑了,失去了作为神的资格,只好孤独地消失在这片森林里了。”
夜叉道。
“他没有消失……咳咳……”
雪女扶起泉。
“他堕落为妖怪,继续留在这里保佑他的子民。”
“有吗?”
夜叉冷笑一声。
“我灭掉这里时,可是谁都没来阻止我!”
大天狗沉思一瞬,道:“大人说的是以后的事情吧?我依稀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毕竟曾经是一位神明。”
泉愣了一下,“既然能找到他,我们去见他吧。”
“什么?!”
夜叉在上面吼道。
“你这个罪人,不敢去见这里的神明吗?”
雪女冷声道。
“你这个没长大的小妖怪,还真是讨厌啊!”夜叉嘟囔道。
“噗!”
这是又一块冰凌插进肉里的声音。
“啊啊啊——”
“闭嘴,烦死了。”德德
雪女冷声道。
“大人,不必这样做。”大天狗在前面停下车,周围满是杀气与血腥气,泉在这种环境中,几乎不能呼吸。
“首先,他很虚弱,不能成为式神守护您。”大天狗走进村庄里的药铺去寻找药。
“其次,按照夜叉的说法,他恐怕不愿意离开这里。”
泉低下头,“来晚了吗……”
心甘情愿受折磨吗?
雪女手指一点一点,她对这个世界多了一分认识,为什么他要留在这里消亡?
“总之,试图寻找他吧。”
泉坚持道。
“大人住在京都,可以回平安京找妖怪驱使。”大天狗道。
泉叹息一声,“京都强大的阴阳师云集,我只是一个不大的家族里的,一个小小的阴阳师。如果回到京都,只能找帚神作式神。”
“这就是你不远万里离开家的原因?大人还是太小了。”大天狗郁闷道。
他怎么就被这个人轻易收服了呢?
“既然要寻找强大的式神,不如在这里住下,一边修养身体一边收服附近的妖怪。”
雪女提议。
“这四周都被你们头顶上那个妖怪扫荡了,把这个给大人敷在伤口上。”
大天狗把一团绿色药膏交给雪女,雪女小心翼翼放下车帘,为泉上药。
“喂!大天狗!我也需要你手上的药。”夜叉感觉腰上两个洞里正在不断往出渗血。
“告诉我,哪个方向的村子你没有屠杀。”大天狗问。
夜叉勉强直起身辨认。
“那里,那个方向。”
大天狗往那里看去。
-
经过几天几夜连续前行,终于在一个雨后的清晨,他们到达附近一个还算富庶的小镇。
当胧车开进小镇时,聚集在镇口的无数老人站起来。
“啊啊!这牛车,牛已经累成一摊骨头了!”
一个老人叫道。
“等等,你们看……车顶上好像绑着一个人!”
“不会吧?我也看到了!驾车的那个男子背后有两个黑色的翅膀!像鸟一样!”
“快去叫人来!”
这辆胧车的出现在这个小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没有一会儿就有无数男人跑过来了。
其中眼尖的人,看到牛车顶上夜叉的面孔,惊疑道:“那不是杀人魔夜叉吗?!”
“完了!完了!等等……他怎么一副落魄样?”
眼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天狗咳嗽几声,道:“我家大人是途径此地的阴阳师,想在这里暂住几日,各位不必大惊小怪。”
“阴阳师!阴阳师来我们这偏僻的小镇了!”
“太好了!”
人们欢喜道。
胧车成功驶入小镇,镇长坐把他们带到一座不错的府邸前,府邸中荒草丛生。
“传说这里一到夜里会有女子叹息的声音,这座宅邸后有一条河,从上游经过,那里经常传来嬉笑声。”
“待我一看。”
车帘拂开,泉走下车,一旁雪女跟着她。
当雪女下车时,周围的人都开始打颤,实在是太冷了……
当雪女的木屐触到地面时,地下结冰,天上稀稀落落的雪花落在这做宅邸中。
“这位是?”
“雪姬。”
泉淡淡一笑。
走进宅邸,其中满是前来打扫的人,他们得知有一位阴阳师住在这里,都奋力打扫,当泉进入时,蜘蛛网已经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