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羽毛突然在众神和圣兽身旁炸裂。惨叫声不断。

　　羽毛披风恢复原状，自高空落下，飞到布雷西手中。站着的，除了阿瑞斯的石像，只剩下努嗒和布雷西。

　　天色渐黑，柳志和埃里克下来休息一会儿。

　　柳志好奇地问道：“埃里克，你们的组织，就是和十二支派比赛的神秘组织吧？”

　　埃里克点头，“以前，我总觉得人类完全没有希望取胜。”

　　柳志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大笑两声。

　　埃里克靠着一棵大树，问柳志道：“你知道我们那个组织名字叫什么吗？”

　　柳志摇头。

　　埃里克指着天色，“暗夜。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其中的寓意很简单，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漆黑一片，完全的绝望。”

　　柳志问道：“你觉得他们能做到吗？”

　　“我以前觉得他们能做到，”埃里克撇撇嘴，“我现在发现到了晚上，并非是漆黑一片，天上还有月亮，还有繁星。柳志，你们就是月亮，就是繁星。”

　　柳志毫不谦虚，“我知道啊。我经常这么夸自己的。”

　　埃里克笑了。

　　“我们就把你这个月亮打碎，把你们这些熄灭。”从远处传来一声高喊。

　　埃里克忙拉着柳志爬到应龙背上，但为时已晚。帕苏朗和努嗒坐在一只黑色的巨鸟背上，落在他们面前。

　　努嗒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未来的宗主，你怎么可以和这种堕落的人类成为朋友呢？”

　　埃里克不客气地回答道：“努嗒，我就是人类啊。我一直不太懂，你们总憎恨人类，大骂人类是低贱的爬虫，为什么还要捧我做宗主？”

　　巨鸟变形，变成布雷西。布雷西沉稳地说道：“因为我们从你身上发现和其余人类不一样的地方。你几乎没有人类的任何邪恶。你是那么完美。如果造物主创造人类是对的话，创造出的一定是你这种。历任宗主，也是你这种完美的人类。”

　　埃里克冷笑一声，“没有任何邪恶？完美？可我现在变成了什么，不会享受生命，轻而易举、没有一丝愧疚地杀死一个人，或一个神。我才是邪恶。”

　　帕苏朗气恼地说道：“埃里克，你一定是被这个邪恶的东西用诡计欺骗了。”

　　埃里克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们试图了解过人类吗？你们只会居高临下地评断。我决定了，从现在起，要和你们一刀两断。”

　　努嗒伤感地说道：“你是未来的宗主啊。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我们看着你从婴儿长成现在这样。你竟然轻易地说要一刀两断。实在令我伤心啊。”

　　想到往日种种，埃里克流出泪水，突然跪下，“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但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愿意做你们想要的宗主。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即使在众神的调教下训练多年，但仍旧有种种欲望。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柳志木呆呆地看着埃里克一个劲儿地磕头，冲他们大吼道：“瞧瞧吧，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众神。”

　　布雷西冷静地说道：“埃里克，我们可以放过你。但我们必须带柳志回去。”

　　埃里克大惊，忙请求道：“求求你们也放过他吧。”

　　布雷西继续说道：“如果你是未来的宗主，就可以命令我们。你只能选一个。”

　　柳志忙扶起埃里克，笑道：“放心吧，我跟他们去也没关系。你不要再去做那个宗主了。”

　　埃里克突然抬起头，低声说道：“如果你真能创建成那个组织，就带领人去攻击暗夜组织的总部吧，把我救出来。”

　　他说完，推开柳志，向那几个神走去。

　　柳志望着埃里克的背影，高声喊道：“好！一言为定！”

　　埃里克走到他们身边，沉声说道：“咱们走吧。”

　　帕苏朗却说道：“这样回去，不好对宗主交代。”

　　埃里克瞪着他，“你还想怎样？！”

　　帕苏朗说道：“为了你，我必须做做样子。希望他能侥幸活下来吧。”

　　帕苏朗化为一百米高的巨人，手握着金黄大锤。

　　努嗒对柳志说道：“看在埃里克的面子上，我们可以放过你，但你必须挨两锤。”

　　埃里克朝柳志微微颔首。

　　柳志只好用尽全部心力，撑开一张坚固的心力盾，高举着，严正以待。金黄大锤裹挟着强风从天而降，周围的树林倒了一大片。

　　咣！心力盾上裂了一条长长的细缝。但终究是抵挡住了。

　　帕苏朗冷笑一声，挥下第二锤。风几乎能把柳志吹飞。

　　咣！心力盾碎裂成万千碎片。柳志趴在一个十多米的深坑里，连手指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感觉只有那次在绿色独院里即将死亡时体验过。血从他五脏六腑涌出来。

　　他依稀听到埃里克的声音，“柳志，我走了。你一定要活下来！”

　　一定要活下来！

　　一定要活下来！！

　　一定要活下来！！！

　　……

　　柳志紧抓着一丝微弱的意识。

　　一个多小时，雪花飘落，在黑色的幕布上画出一条条明亮的细线。

　　一片。

　　五片。

　　十片。

　　一百片。

　　一千片。

　　……

　　雪花落到地上，瞬间融化。

　　柳志暗想：原来我和雪花一样啊。在这暗夜里无声无息地飘落，又瞬间融化。不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

　　绝望如巨浪涌来。柳志泪两行，第一次这么强烈地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终于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感觉身上压着重物，用尽全力翻了个身，这才发现所谓的重物就是积雪。

　　他放眼望去，只见天地间白雪茫茫：群山、树林全被积雪覆盖。

　　他激动不已，想放声大笑，却吐出一大口血。他无声地大笑，召唤应龙。

　　应龙右翼压低，将柳志连带着积雪铲到背上，疾飞而去。

　　那天，小镇子上的居民都看到应龙从天空飞过。

　　几位路过的治安官原本要责问是谁怎么大胆，竟敢在小镇上召唤圣兽，但看到奄奄一息的柳志，忙将他抬进去酒楼。

　　经过多天治疗，柳志终于康复。

　　但在别人看来，他彻底疯了：他坐在病床上，如石像般一动不动，脸始终保持着大笑的样子。

　　治安队全体来看望过几次，都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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