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抉择
幸亏有那只巨鸟的相助,他们才从刺蜥家族的魔掌中逃脱。但越往南走,水刺花就越少,最终竟到了走数天也见不到一株的地步。背鼠提议往回走,柳志坚决不同意,说了一大堆“想成功就要吃得苦中苦”的话。背鼠拗不过他。
数天后的清晨,柳志和背鼠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沙地上。
十几分钟后,从远处吹来一阵凉风,风中掺杂着少许的水汽。凉风抚醒他们后,消散在灼热的空气中。柳志舔舔干裂的双唇,想用唾液减轻疼痛。但是,严重缺水的身体无法满足他的愿望。
背鼠躺在滚烫的沙子上,一动不动;柳志努力了一番,最终干脆破罐子破摔,呈“大”字形躺着。
柳志无意间往前方瞥了一眼,精神一振,咬着牙竭尽全力坐起,揉了揉眼睛,待看得真切了,才用嘶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绿洲!绿洲……”
背鼠怀疑地看了眼柳志,以随意的态度往前瞧,眼睛顿时一亮。
远处,树林和巨石宫殿相间,围绕着小湖,还有奔腾而下的瀑布。
“朱雀神的神殿,是朱雀神的绿洲。”背鼠激动地说,泪如泉涌。
他们边兴奋地哭泣,边不顾一切地往前爬。
然而,当他们爬到绿洲时,不禁傻眼了:所谓的绿洲只是一团缥缈的烟雾。他们脚踩的仍是滚滚黄沙。
柳志和背鼠面面相觑。
背鼠刚想大骂,突然无力地垂下脑袋。柳志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很累,累得只想睡觉。
夕阳如将灭的炭火,缓慢向西坠落。
被热风吹醒,柳志扫视周围,不见背鼠的踪影,大为困惑,刚要起身,感觉浑身无力。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干枯瘦弱,一条条青色血管突兀骇人。他忙脱掉上衣,发现自己瘦得一条条肋骨突出,清晰分明得触目惊心。
他曾经见过一位将不久于人世的老人。那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枯瘦如干尸,身上插着十几条管子。此时的他,如那位老人般枯瘦。
他摸脸,手触碰到了坚硬的胡茬儿。
胡子!他大吃一惊,惊恐地拔掉一根。
竟然是白的!白胡子!
他右手哆嗦着摸向了头,忍疼拔掉一根头发,定睛一看。
果然是白头发。
他放声大哭:原以为上天给了他一次新生命,他一定要完成超越白谷的伟业。然而,现在的他,一事无成,却时日无多了。
他跪在沙子上,边哭边擂沙地。
哭了几分钟,他突然想到了朱雀神:也许,朱雀神会有办法救我。有了主意后,他勉强站起来,脚步蹒跚地往前走。
不知道方向,乱走了几天,幸好一路上发现了几株水刺花,他才得以生存。
某天中午,他遇到了一只小圣兽。
那只长着两条长触角的圣兽远远看到柳志,狂奔过来,一把拉着柳志,气喘吁吁地说道:“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柳志盯着它,像是在哪儿见过。
它有点儿沮丧,“你忘了?上次被小沙鼠骗了,我们被多诺抓住。你救了我们。”
柳志装作记起的样子,微笑着连连点头。
圣兽一张嘴,就露出硕大的门牙,“多诺和刺蜥家族联合,正在四处搜捕你和那位背鼠大哥。”
“他们在哪儿搜捕?”
“就在前面。应该不远。大家都很担心你们,就四处奔走,给你们报信儿。”圣兽急切地说道。
柳志谢过它,头也不回地逃。
两天后的中午,他疲惫地坐在水刺花下,望着火一般的太阳,暗想:我要逃到什么时候?余下的日子也许无法找到朱雀神。即使找到朱雀神,他也不一定能救我。我干嘛要浪费时间。不如将余下的生命用来除害。也不枉费上天给我的生命。
柳志拿定主意,佝偻着身体,转身往回走。
夜色渐深,小沙鼠躺在沙地上,志满意得地哼着小曲。
最近太顺利了,让它有些得意:当它听说那两个混蛋和刺蜥家族闹矛盾并成功逃脱后,觉得是个机会。所以,它就自告奋勇,凭借着好口才,和强大的刺蜥家族联合。
它又想起了多诺,心中不悦:在这个组合里,我是动脑的,多诺只会动武,充其量是个打手。它决定,一旦时机成熟,一定要和多诺摊牌,确定谁是老大谁是小弟。
尾巴突然吃痛,被谁踩住了。它勃然大怒,坐起身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小沙鼠听出来了。声音是那个少年的,不过,却有几分苍老。
它不敢再动弹,谄媚地笑道:“原来是您啊。上次一别,十分想念。”
“是在搜捕我,对吧?”柳志冷然道。
它委屈地大叫,“是它们要来搜捕你,和我无关啊。我是来给你报信儿的。”
柳志不屑地一笑,“放心,我不伤你,只是让你送信。”
“送信?”
“你告诉它们,我在这里等着呢。它们最好一起来。”柳志松开了脚。
小沙鼠一副诚恳的样子,“好,我一定送到。我赌你一定能赢。”
它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离开时还不忘热情地挥手。
柳志心生厌恶,别过脸去。
这次,柳志带来了不少水刺花,要在战斗前养足精神。
数天后的中午,刺蜥家族和多诺浩浩荡荡地来了。小沙鼠走在最前面,高昂着头,如率领大军的将军。
“那晚遇到他。我宁死不屈……”小沙鼠大声自夸。
“闭嘴!”刺蜥老大毫不客气地喝道。
小沙鼠只好悻悻然地住嘴了,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
“上!”刺蜥老大命令道。
柳志不敢怠慢,忙撑起心力火盾。
多诺先冲了过来,六条长腿掀起一阵沙浪。它不和柳志正面冲突,而是狡猾地绕着柳志跑。十几条比狼大一倍的刺蜥趁机包围柳志,同时喷射出酸液。
衰老的身体跟不上大脑,幸好心力盾火盾护住了脸,柳志才捡了一条性命,但双臂双腿上十多处被腐蚀,露出森然白骨。他疼得在沙地上打滚,哀嚎不止。
多诺想捡个便宜,就冲到近前,先朝柳志腿上叮了一口,又咬向他的头。
柳志暴跳而起,和多诺六只红眼相对,双手燃起熊熊烈火,紧紧地抓住它。多诺瞬间成了火球,惨叫着到处跑。刺蜥们怕被波及,都急忙躲避。多诺的惨叫声停止了,化成了一团灰。
柳志开始摇摇晃晃,眼前模糊一片,知道是多诺的毒液起了作用,就拼尽全力,胡乱打出心力火弹。
刺蜥们都恐惧地往后退。
“包围他!”刺蜥老大率先冲了过去。
刺蜥们分散开,将柳志围在中间,齐齐喷射出酸液。与此同时,心力火弹打中了几条刺蜥。它们在哀嚎中化为灰烬。柳志浸泡在酸液中,张开没有了双唇的嘴,发出凄厉的笑声。
这时,传来一声尖利的鸟叫声。
在意识消失时,他看到黑压压的沙蚁军团和数十头大小圣兽扑向刺蜥家族,安心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