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庄严肃穆的大门口。

　　郑菀芹正伫立在那里，徘徊犹豫着。她死死抱着手臂，宽大的眼镜搭在鼻梁上，把她本就娇小的脸，衬得更加稚嫩。

　　她走进面前那座灰色的英伦风格的大楼里。大楼正对着街道，车水马龙、繁华热闹。一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卫伸手拦住了她。

　　“站住！你干什么的？”警卫不由分说的语气。

　　“冯局长叫我过来的。”郑菀芹上前扬了扬下巴。

　　“等会儿，我去通报一声！你在这里不许乱走！”警卫一板一眼正准备往里走。

　　“让她进来吧。”通往局长办公室的走廊里，传来一阵低沉而有魄力的声音。

　　她不由向里望去，冯满琛高大的身子，靠在办公室门口的绿色墙面上，穿着英姿飒爽的警服，双手别在口袋里，腰带上扣着一把轻便式手枪，深渊般的目光望过来。

　　“是！”制服警卫笔挺地敬了一个礼，甩下手来，又转向郑菀芹，声音大得震耳，“进去吧！”

　　冯满琛瞥了瞥她，缓缓打开走廊一侧的办公室门，走进去。女孩没有说什么，走进灰暗的走廊，拐进冯满琛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很宽敞。

　　一张硕大的红木办公桌摆在正中央，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类文件、电话、电报机……真皮转椅上，他悠然地靠着，全然将女子当做空气一般；转椅后有一侧屏风，屏风上临摹着北宋画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办公室左侧，咖啡色的皮质沙发靠着墙面，茶几上放着已泡好的铁观音和一小碟瓜子。

　　除此再无其他摆设。

　　“坐。”他客气地示意她，双手托在脑后，一副悠然的模样。

　　郑菀芹坐在沙发的前端，隔着四方茶几，不敢先说话。毕竟，警察局这种地方的气氛，谁来了也不会轻松。

　　“真准时。”他懒散地从转椅上起身，笑着，重新将手插进口袋里。

　　“冯局长想问什么，就快问吧，我还有很多事。”郑菀芹压低声音催促，有几丝胆怯。

　　“急什么？茶都没有凉，便急着走吗？”他嘴角斜笑着调侃一番，瞥了瞥郑菀芹，似笑非笑。

　　“我报社还有很多事情。”她又强调了一次。

　　“呵呵，”他顿了片刻，见他面色凝重，便收起笑容的脸，眼神电光般扫射过来，“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开玩笑了——郑小姐，罗社长请假的前一天，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何异常？”

　　“他好像说家里有些事情，要回乡下去，一走就是好几天，音讯全无的。”郑菀芹努力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之前，他和什么人有过接触？”他严肃的神情，与方才的懒散全然不同。

　　“嗯……好像打过一通电话，之后就神色不对劲，我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他本身身体就不好，老毛病也是常犯的，所以我就觉得没什么大事。”

　　“一通电话？”眼里寒光乍现。

　　“嗯。”

　　冯满琛皱起眉头，玩转着手里的钢笔，一言不发。

　　“当时有谁还在现场？”

　　郑菀芹拧了拧眉头，摇摇头。

　　“他可能得罪了什么人吧。”

　　“哦？”冯满琛停止转动手里的钢笔。

　　“我猜，他可能写了什么报道，得罪了一些贪官污吏，被杀人灭口。”郑菀芹清了清嗓子。

　　冯满琛对她的意味深长的回答，有些捉摸不透。

　　郑菀芹转过头来面对他微弱的质疑，仍是小心翼翼。

　　“罗社长在我心目中，是个很好的上级！他公正不阿，不屈服于权贵！”

　　“那你呢？”冯满琛挑了挑眉毛。

　　郑菀芹都倒吸了一口气。

　　“你什么意思？”

　　“他的致命伤不是溺水，而是遭人枪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