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抱玉

第20章 云泥

抱玉 smile_筱悠 6648 2022-05-15 15:32

  “游戏开始……”豹衣女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彩。

  “赵爹爹!”豹衣女转头,击掌,唤道。她声音不大,却稳稳地传入锦绣阁中每一个人耳中,即使穿过几间房间,传至大堂的鸨父耳中,亦是清晰异常。

  那赵爹爹也是久经历练之人,一见这情景,就知道那豹衣女不是好惹的人。心下虽有些恼她坏了其他客人的兴致,却不得不谄笑着迎上前来。

  豹衣女眼珠一转,向鸨父笑道:“这随云可是赵爹爹打算给玉庄主的?”

  那鸨父只觉她冷冷一眼,就似是要把自己射穿,心下一慌,口齿也不若往常伶俐:“这……”

  豹衣女挥手止住他未尽的话,大笑数声:“听说这随云出身也是书香门第,只因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想他也是秀外惠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真是好一朵青莲。”

  那随云早就停下了手中的琴,此时听那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女子如此夸赞自己,面上也不禁微微现出了得意之色。

  赵爹爹猜不透豹衣女的真正意思,不敢答话,只能不住点头。额上竟已经沁出层细密的汗珠。

  豹衣女缓缓走到随云身爆步伐中竟隐隐有龙行虎步之势。她动作轻柔地托起随云的下巴,望进他的眼睛,喃道:“长得可真是俊俏。”

  随云视线与豹衣女相撞,望上她烈火般的眸子,却意外地打了个冷颤。只因她面上笑得灿烂,眼中却殊无笑意,而且,那眼睛看起来竟像是空的,除了一团火焰,照不出任何人影。

  豹衣女放下手,转头向鸨父粲然一笑:“赵爹爹,这随云我买下了。”

  “这——”赵爹爹额角汗珠已经变成黄豆大小,只好抬袖擦拭。

  豹衣女挑眉,从袖中取出个沉甸甸的钱袋抛在桌上:“这些可够?”

  鸨父往桌上一瞄,只见那钱袋没有束好,从口中可望见里面黄澄澄的光芒——竟是黄金!这下他眼睛一亮,连汗也顾不得擦了。只仕忌第二山庄,不敢立刻答应。偷眼四下一瞄,只见那白衣女子只顾优哉喝茶,方总管也只管与那女子说笑,竟是没有一人往这边望来。心下一喜,赵爹爹连忙把桌上钱待笼入袖中,低头哈腰赔笑:“,您看上随云是随云的福气。从现在起,随云就是你的人了!”转头拉长了脸呼喝手下的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取来随云的卖身契交予这位!”

  随云望着鸨父谄媚的嘴脸,只觉心下凄苦——这赵爹爹前日还说与他随云情同父子,此刻竟是巴不得要快写将他卖个好价钱的样子。嘴酱起自嘲的笑。果然是自己太天真,这世上本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抬头悄悄看向桌子另一爆只见那如月亮般清辉的女子只顾与身边之人谈笑,对这边之事浑若不知,自嘲的笑扩散得更大。初时以为得不到月亮的清辉,得到太阳的青睐也是幸福。可是,这个太阳眼中,除了她自己竟是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又怎么会有他这浮云的存在?

  闪念间,鸨父已将卖身契交到豹衣女手中。

  豹衣女望向随云,朗笑:“随云公子,你可愿意跟随我卓”

  随云略一沉吟,便抬头绽放绝世笑容:“奴愿意。”心下微涩,若不愿意,又能如何?

  “好!好!”豹衣女击掌,笑声张扬。

  她拉着随云,竟是不走正门,径自从窗外掠出,只余朗朗笑声,响彻云霄。显然是为自己轻易夺走了“玉庄主”看上眼的东西而心情舒畅。

  李抱玉看到这一幕,不禁与方冠群|交头接耳:“看来这豹衣女武功不错啊。探花女,她和你比起来如何?”

  方冠群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个钱袋掉在了她们桌上,豹衣女带着狂气的声音犹似在耳边响起:“听说这里有个叫砚泥的职业替身。我抢了庄主的人,心里很数意不去,这些钱就当是买下那砚泥向庄主赔罪好了!哈哈哈哈。”人已在极远的地方,这一手显露了高深的内力。

  李抱玉眨眼,小声问方冠群:“她有抢了我什么人吗?”

  方冠群眼角抖动,用内力逼住才不至让自己暴笑出声,严肃地回答:“没有。”

  那鸨父也有些呆楞:“庄主……”似乎是没有想到这年轻的白衣女子就是第二山庄的庄主。惊觉自己的视线一直盯着桌上的钱袋,忙收回视犀尴尬地咳了两声。

  李抱玉拿起钱袋,掂了掂,失笑:“这豹衣女倒是慷慨。既然她一番好意,我就见见那个砚泥吧。”既然人家大方,她也不好推辞,反正她对那什么替身也很有兴趣。

  赵爹爹接过钱袋,拉开一看,眉开眼笑:“庄主您请,这砚泥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卖身契我马上叫人送来。砚泥是我们这儿最乖巧听话垫身,身子骨也硬,保证玩得舒心爽快,庄主一定会满意的!庄主,您这边请。”说罢走在前面。

  “庄主,你真的打算见那个替身?”方冠群下巴快要掉地,小声问道。

  “不错。你要等不及先走便可。”李抱玉微笑点头,跟上鸨父的脚步,留方冠群一人在这个房间。

  方冠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能不等吗?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嘴里抱怨,手下可是毫不客气拿起一壶上等的酒,将壶嘴对准嘴就灌下来,颇为自得其乐。

  行至一装饰简单、与刚刚随云的房间截然不同的房间,对李抱玉笑道:“庄主,就是这儿了。”说着便把门带上,退了出去。

  李抱玉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果然是实用性大于装饰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共只有这么些家粳桌上也只有一壶茶。视线停留在房中唯一的男子身上,只见他身上的白色单衣似乎就是拿床单直接裹在身上,露出纤细的肩膀和手臂,皮肤苍白,没有伤口,却遍布青紫於痕。他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发丝如墨,披散在裸|露的肩上,更显得身形瘦削。他手上高举着一个托盘,盘里衬着鲜红的绸缎,盘曲着一根长鞭。

  李抱玉眯了眯眼,不置一语。

  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李抱玉好整以暇地开口:“你叫砚泥?”

  那人点了点头。

  “你们这儿的名字取得真是特别呢。先是一个随云,再是一个砚泥,倒是很鲜明啊。”

  “随云公子是那天上的白云,而我只是污浊的泥,怎么能和随云公子相提并论呢?”微微叹了口气。

  “哦,是吗?可是我只知道,云啊泥啊都是一种物质,云变成雨,可以滋润万物,可若是没有泥,作物仍是不能生长。”云和泥也许有不同,可是人和人之间,永远没有什么不能相提并论。

  砚泥的肩膀似乎颤了一下,最终只是淡淡地道:“云永远都是云,而泥始终是泥。云在天上,泥在脚下。”

  李抱玉微笑:“云和泥本来就不过都是天地间的事物罢了,它们本身谁也不会嫉妒谁,谁也不会嘲笑谁。只不过是世人,偏要将云和泥的名头安在人的身上。谁又知道云和泥是不是互相羡慕互相尊重的呢?”

  砚泥有些眼中自嘲神色浓重,不语。

  李抱玉不紧不慢地喝口茶:“你知不知道,许多花儿谢了之后碾落成泥,生命却没有结束,而是化成养分滋养植物,让它明年开出更艳丽的花来?砚泥,你这名字取得真是不错呢!不但蕴涵着勃勃的生机,而且更是带了墨砚的清香,是很合我意的名字呢。砚泥,你抬起头来可好?”

  李抱玉的口气从来都是这么自然,不用命令的语气,却让人不自觉地想照着她的话去做。

  看着砚泥抬起的头,李抱玉忽然激动起来。

  砚泥不解,他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并没有过人之处。

  李抱玉忽然吸了吸鼻子,握紧了拳:“啊!啊!我捡到宝啦!豹衣女果然眼光不错!”呜,太感动啦!想她身边全是美得不成话的男人,就连亲爱的老爹,也因为少了魅影的冷酷而成了俊美的谪仙,她可是审美疲劳了啊!终于、终于看到一个不会荼毒她眼睛的人了!

  激动地站起来:“砚泥,你这就跟我回家吧?”

  砚泥此刻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只怕不应该和个替身说这些话。”这种话他在那些兄弟那里听得多了,但就是那些清倌,也没几个是真正被人赎了出去的。

  “那个,你会不会琴棋书画?”

  “不会。”砚泥眼神黯淡,垂下了头。

  “那你会不会歌舞刺绣?”

  “不会。”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心一分一分沉了下去。

  “算帐会不会?”

  “不会。”由于砚泥一直自卑地低着头,没有看见李抱玉每问一句眼睛就亮上一分。

  “那你会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只会做些粗活。”

  李抱玉激动地把他拉了起来,连鞭子掉在地上也不管:“不是我要赎你,是钱已经给了鸨父了,我是个商人,可不会做亏本生意!你就帮我打杂吧!”天知道她多么缺一个帮忙处理杂事的人!想当初她也做过倒茶小妹,没想到这里一个一个人都有那么多才能,她不好暴殄天物,怎么好意思叫那些人才为琐事烦心?比较重要的地方,比如什么机密要地,她又不放心交给庄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仆,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打扫打扫就把什么随便扔了?而庄里的那些男仆一个个精致得不像话,害她一见他们做扫地擦桌的杂事就愧疚不安。于是所有“机密要地”的琐事就只好由她这个最闲的庄主来做了。

  拉着砚泥的手就往外赚砚泥却浑身一震。

  李抱玉察觉砚泥手掌冰凉,连忙松开了手:“对不起,你受了内伤……”否则在响,手不会如此温度。只怕他手上也有什么暗伤给自己抓疼了吧?

  砚泥苦笑:“,不要为我这种人费心。我早已是不洁之人,不该碰触我的肌肤。我这就去给端盆水来净手。”

  李抱玉皱了皱眉,忽然展颜一笑:“我就是喜欢抓你的手。哎,做了第二山庄的庄主我就可以‘仗势欺人’对吧?”一把抓过他的手,轻柔而巧妙,不让他挣脱。

  砚泥心下震撼,手被她抓着,竟不感到任何不自在,只觉得似乎被一团柔和的光晕包围。这一刻,李抱玉给他的感觉,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轮月,看似清冷却让他的冷漠坚硬的心一寸寸温暖起来。

  拉着砚泥,李抱玉来到了随云的房间。方冠群正在自斟自饮,见到李抱玉出来,放下添了好几次酒的酒壶,眼带笑意:“庄主,这么快?”

  李抱玉摆摆手,露齿一笑:“探花女,卖身契你拿了吗?”

  方冠群被牙齿的反光刺得一阵目眩,摸出了一张纸:“拿了。”

  李抱玉把纸接过,撕成碎片,微笑:“砚泥呀,我正式聘用你为第二山庄的男仆,回去后立刻把合约签了,你的俸银比照庄里其他男仆。”

  愣愣地把目光转向李抱玉身后,方冠群大叫:“不是吧,庄主!你怎么能让个替身有正式工作?”

  砚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以有工作?

  李抱玉拿过方冠群的扇子,用扇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怎么,不可以吗?”

  方冠群喃喃:“男性总管、男性医师都有了,也没什么不可能了。男仆倒是最正常的了。”转脸,摸了摸鼻子,笑道:“可以,当然可以!庄主做的事,有什么是不可以的?”站起,拂了拂衣袍,接过纸扇,喝了那么多酒仍不显醉态,潇洒依旧。举步向外迈去。<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