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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机》正文 第五章

辩机 道德皇帝 3210 2022-05-15 11:50

    从远处一片小树林后走出两人,其中一人方头大面,紫色面庞,长须及胸,四十多岁年纪;另一人二十多岁,白净面皮。二人头上均梳了女子般的髻子,身上穿着长袍,原来是两个道士。年长道士作了个拱手礼道:“贫道昆仑白云子,这位是我师侄三澄子,各位有礼了。”

    场中诸人听到“昆仑”两个字不由得吃了一惊:昆仑派乃天下玄门正宗,奇人异士辈出,门人弟子遍布天下,轻易招惹不得。段丘力居性情乖僻,当下冷笑道:“昆仑派算什么东西,老子可不怕,你们想管这里的闲事?”

    三澄子不怒反笑道:“敢对我昆仑派出言不逊的,天下可真没几个。”

    白云子听他说话竟似不将昆仑派放在眼里,不免有气,但他是修道之人,轻易不动怒,淡淡笑道:“我等出家之人,不管世间闲俗事。我们师叔侄二人来到此地,乃是为寻找我昆仑派的一个叛徒。”

    段丘力居奇道:“叛徒?在哪?”

    白云子指着躺在地上的野道人,“此人乃是我昆仑派叛徒,唤做海蟾子,二十年前奉师命外出游历,谁知从此一去不返。我们二人这次就是要将他带回昆仑山问罪。”

    三澄子补充道:“这里所有的村民一起包庇海蟾子,皆是同党,全部都要带走。”

    强盗头子刘豹听了大为着急,嚷道:“天下哪有这般分赃的,老子先到,你们后到,按规矩分你们两成已经便宜你们了!”

    三澄子呵呵一笑道:“我们今日偏要黑吃黑,全都要了,你待怎样?”

    段丘力居阴恻着脸,暗自盘算:这昆仑派的人忽然来到这偏僻山沟里,绝非偶然,恐怕后面还有援兵,须得尽快了结了这两人。他拿定主意,偷偷将一枚毒针扣在手心,嘿嘿干笑两声:“既然是昆仑派的家务事,我们就不便插手了,两位道兄,后会有期。”说完,便将手伸了出去。武林中人伸手,多半有比试之意。白云子微微一笑,伸出手来。两手相握,段丘力居感觉如同握住了一团烂泥一般使不上力气,手心一动,毒针已然没有了。

    白云子两指捏住针头,见针头乌黑发亮,显然毒性极厉害,将毒针掷在地上,喝道:“好贼子,好阴险!”他修为极好,轻易不与人动怒,但见段丘力居如此狠毒,素昧平生,一见面便欲取人性命,也不由得怒火中烧,长剑出鞘,喝道:“看剑!”一出手便是昆仑剑法中威力极大的“白云苍狗”,气势如虹,刺向段丘力居。

    段丘力居口中怪叫连连,用以扰人心神,手上十指翻飞闪电,身形快捷如同鬼鬼。白云子一招一式堂堂正正,每出一剑,必发出剑气破空之声,当真是气象万千,变幻莫测,十余招后便占得上风。但段丘力居一路指法也是非同小可,招数之奇,犹有过之,虽处下风,却不露败象。(原来段丘力居使的指法唤作“仙人指”,与野道人所使的“天人指”本是同源。数十年前,天下第一奇人东天青帝过辽东时,无意中得段氏与慕容氏相助,一时高兴,于席间授了一套指法。只是这套指法神鬼莫测,段氏与慕容氏先人都只领悟了皮毛,事后一切磋,竟然发现与对方所学大相径庭,二人各不相让,都说对方学错了,越吵越厉害,两家竟因此交恶。两家后人都出了了不起的人物,千百年将指法发扬光大,慕容氏后人移居江南,形成了绝学“参合指”,段氏后人在大理称帝,更将指法练得出神入化,天下闻名,唤做“一阳指”。)

    这边三澄子也没闲着,他也不打招呼,挺剑便向刘豹刺去。刘豹只觉眼前一花,剑尖已将至胸口,吓出一身冷汗,倒地一滚,勉强躲开,刚要回头,剑风又已到背后,他只得再顺势一滚。三澄子手中长剑似是粘着刘豹一般,紧追不放,总是只差着分毫却并不刺下,吓得刘豹屁滚尿流、魂飞魄散:“天下竟有这般快的剑法,这人不是人,是鬼!”他可不知三澄子天性急躁,因此专练了一路快剑,号称昆仑山三大快剑之一。三澄子若要杀他早就杀了,此时有心让他出丑,一连迫得他滚了三滚,狼狈无比。刘豹好不容易停下身子,见三澄子抱着手,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瞧着自己。

    匈奴人生性彪悍,刘豹竟不知死活,发了狂一般怒吼着冲上去,忽觉眼前一花,已不见了三澄子所在,正慌乱间,后颈上一阵冰凉,已被三澄子长剑架住了。

    另外一边战斗也已经快结束,白云子内力深厚,剑术精奇,乃昆仑排名前十的高手,打得段丘力居没有还手之力。段丘力居甚是狡猾,情知难敌,使了个诡计,突然跳到村民当中,抓起几个村民到处乱掷,趁白云子救人之际,几个起落不见了踪迹。

    三澄子倒转剑,用剑柄在刘豹头上一敲,喝道“带上你的人,滚吧!”刘豹自忖必死,一时还不敢相信有这等便宜事,见三澄子长剑入鞘,瞧也不瞧他,心中狂喜,带着一众强盗便跑。

    穆重阳大急,叫道:“别跑!”拉开弹弓,连给了刘豹几下。刘豹痛得眦牙裂嘴,但连头也不敢回,鬼叫着跑得无影无踪。

    穆重阳拔腿欲追,却被三澄子一把拉住。穆重阳又急又气,嚷道:“这些强盗杀人放火,做尽坏事,干嘛要放他们走?”三澄子正色道:“我昆仑派的规矩,不得杀害人命。”穆重阳悻悻道:“什么狗屁规矩,不杀人,难道给人杀么?”三澄子听他言语不敬,瞪了他一眼。

    白云子走到野道人身前,见他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定是不能活了。二人素来交好,不料分隔多年,今日相遇,竟是永别,心中好生难过,温言道:“师兄,你可有什么未了心愿?”野道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缓缓抬起右手,指了指穆重阳。白云子会意,道:“放心,我自会求掌门将他收录门下。”野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头一歪,溘然逝去。穆重阳悲不自胜,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他哭声之大异乎寻常,把白云子和三澄子听得又惊又奇:这哪里是哭,分明是打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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