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会挽雕弓如满月，射天狼第二十八章决战匈奴——序章
其实在大秦帝国的每个人心中，都非常清楚，若此战对匈奴而不胜，那对他们来说将意味着。所以不仅北方的将领，就在远在中南半岛上的秦军主帅吴明忠也把首席谋士陈平拉进了营帐里，商量起了北方战事，不过吴明忠可不是赵佗那种反骨崽，他可没有背叛大秦帝国和皇帝陛下的任何想法。
鬼越，也就是后代孟加拉国北方地区，秦帝国高文明称呼这里的野蛮人为鬼越，其实以阿三们一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还真不能怪大秦的官吏们歧视野生动物。茂密的森林之外，秦军近两万大军正囤积在两山峡谷两侧，中军大帐就设在南边的高地上，七丈高的黑龙旗和九丈高的金色纂体“秦”字旗猎猎作响，仿佛在想这片蛮荒之地宣告——此处乃我大秦国土！
“陈平，陛下对你的点子都非常佩服，你看这次我大秦和匈奴的决战，胜算几何？”吴明忠怔怔的看着地图，帝国的北方，四支巨大的黑色箭头从跨越一万五千里的广阔疆域，直插匈奴腹地。整个作战计划其庞大程度，不仅在帝国历史上绝无仅有，就算放在中原所有对外作战中，也属首次。本次作战，直接参战军队多达五十三万，加上补给线保障和辎重兵加在一起更是让军队人数达到了让人惊讶的七十万，这其中还没有算上运输兵器、粮草的士兵。包括吴明忠在内，大秦所有将领在听到这个计划时。都禁不住倒抽了口凉气。而吴明忠知道，陈平就是那极少数没抽气人之一。
“那将军不妨分析看，末将听过后再说出看法，如何？”陈平轻捻着胡须，微笑道。
“我大秦出动近乎三倍于匈奴人地大军，主力放在了宽大的北方正面，从最西面大漠边缘的九原郡到东方渤海边的辽西郡。集中四十五万雄兵正面推进，东西两方又分别布置近十万精锐骑兵。三面夹击匈奴，这是兵力优势。近年来陛下在北方大兴屯田，粮食产量日盛，虽然不够七十万大军所用，却也可以大大缓解后勤的压力，可集中更多民夫运输作战器材，使我军不虞补给之忧。此为后勤之优。我大秦雄师骁勇善战，此次作战用动用了绝大部分老兵，将帅无一不是战功卓著之名将，又有太尉统帅全军，陛下亲自坐镇长城，此为人和之胜。”吴明忠托着下巴沉吟道：“我看此战，我大秦胜算远多于不利。”
“将军所言不假，可将军却少算了一条。我大秦多为步兵，机动能力，尤其是在广袤的草原之上的机动能力，远比不上战马充足地匈奴人。若我大秦有七十万骑兵，就算周围有十个匈奴也都把他灭了。匈奴人可以集中兵力攻击我一路主力，或者干脆他们那里都不攻击。而以小队骑兵突袭我大秦的补给线，牵制我军主力，就可以使我军陷入进退两难地境地。何况匈奴人现在除了骑马外，还学会了刺杀。陛下和太尉不要说，就算随便行刺掉哪个大将，随后挥军猛攻，吃掉那路军队并非难事。再退一步，即使这些招数匈奴人全不会用，那他们要逃跑的话，我们拿去追。又能拿多少军队去防守那么大的草原？过上几个月。等我们一撤军，匈奴人再返回后我们又能怎样？”陈平提笔在竹简上一条条列出不利大秦之处。边写边说，直听的吴明忠眉头紧锁。
“那照你这么说，我大秦还真是凶多吉少了？”吴明忠皱眉问道，他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处的伤疤，那是秦二世三年时，他追随子婴征战北地郡、驱逐匈奴时，被鸣镝，也就是秦军最里地狼牙箭所伤，至尽都无法愈合。而这一箭若不是他挡在了前面，那回到古代不到半年的裴徵保准得再死回去。
“这也未必，陛下自登基四年以来，哪次做事不是深思熟滤，力求万无一失，更何况牵扯到大秦国祚的大战了。从本次作战的兵力配置上，东西两军虽然只有五万和三万，却清一色全是骑兵，即使打不过匈奴，以我大秦士兵的战斗力，根本没有被敌人围歼的可能，甚至陛下会希望匈奴人去吃其中一路，这是两个鱼饵。中路两支大军，步兵清仓壁野前进，他莫顿不是不知道大秦步兵的威力，除非想自杀，否则他根本不想碰这两支秦军，何况无论蒙毅将军还是王贲将军，哪个是易与之辈？莫顿不是不知道二人的厉害，否则也不会冒险行刺他们。”陈平揉了揉额头，沉思道：“何况，陛下好象根本不指望这些台面上地军队能给予匈奴以致命打击。”
“你说？”吴明忠失声道，这个猜测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动用帝国全部力量，集中起全部作战力量，却都是玩的虚招？难道帝国粮食储备已经多到必须要组织百万规模的武装游行来消耗了？
“这次作战计划虽然庞大，可从地势上看，却并不复杂。我大秦整个军队似乎是一把长达两万里的战刀，韩信将军为刀柄，王贲将军部为刀刃，蒙毅将军部为刀锋，自西向东，一刀砍下。而实际上，若莫顿被打惨了，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向西北方向突围而出，这样无论我大秦有多少军队，都无法围歼匈奴。”陈平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开，不过若裴徵听到他地一席话，定会大吃一惊，他苦心经营的作战计划竟然被陈平仅靠推测就判断了八九不离十。
“要真是这样，那莫顿也不是傻蛋，他甚至可以组织自己的军队装模做样的进行一次规模较大的无胜算攻击来堵其他部落酋长的嘴，然后挥师西北。逃出我军地包围。可我们即使明知他会这么做，也没有办法阻止他。”吴明忠说完这番话，自己也沉默了，毕竟一拳打空的感觉，非常难受。
“是了，我明白了！”陈平突然抬头道。
“你能不能别一惊一诈的？”吴明忠没好气的说。
“将军，我们都少算了一个人！而在由七十万大军组成地烟幕下。那支小小军队简直不值一提，可若能用地好。却不失为一支能扭转战局的劲旅！”陈平微笑地对他说道：“我大秦本次作战，实际并非五十三万，而是五十八万！”
“怎么又凭空多出来五万军队？”吴明忠刚问出口，自己就笑了出来：“原来是他，陛下真有魄力，竟然能摆下如此之大的一个陷阱，这可够莫顿好好喝一壶地。”
两人相对而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前线的捷报。
不过战争终究是战争，即使有再多的妙计、再大的优势，面对和自己打了几百年的夙敌，又是以对方整个民族为敌的作战，始终无法摆脱那令人胆寒的血战。而陈平分析地那些优势，只有一条是此时身为大秦帝国皇帝的裴徵最为看中的却是中华第一君——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对大臣们的信任和用人之道。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大统一中央集权的帝国，始皇帝的雄才伟略是世界范围内其他任何一个君主都无法比拟的。若说刘邦、汉武帝、刘秀、李世民、朱元璋他们是皓天星空中的北斗，那始皇帝陛下就是承载他们地无垠宇宙。且不是陛下统一度量衡使四海终归一。也不必说开辟天地般制订出完整的政治体系，还不必说陛下举全国之兵扩张领土奠定中华疆域的基础这些在中国妇孺皆知的丰功伟绩，只说他对于帝国功臣的重用而不是走鸟尽弓藏的路线，统一华夏之后不仅没有诛杀功臣，反而给予他们更多地赏赐和兵权，让他们能为帝国继续效力。仅此一条。海内之君，就鲜有堪比肩者。
而对于始皇帝陛下诟病最多的，就是腐朽儒生们的漫骂，焚书坑儒。而实际上当时杀的根本就不是儒生，而是欺骗秦始皇的方士。这就是为后代那么多人在拿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借口诽谤陛下，而与大秦几乎在同一时期的学者却没有任何类似记载的原因。
如果换在另外一个时代，身为平头百姓的裴徵必然会以这些结果向那些顽固守旧的势力展开猛烈进攻，并拿出大秦帝国疯狂扩张疆土地事例来攻击那些表面道貌坦然、正气凛然，骨子里却全是男盗女娼、屈膝卖国地“和平人士”以及“和平主义者”。因为无论出于原因，一个国家近五十年没有大规模作战。那这个国家必然会死的很难看。尤其是大国，因为没有经受过战争考验地军队和管理体系都会变的臃肿和懒惰。而一旦遭遇突变，就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完成对于灾难的最后答辩。
可是现在，真正成为大秦帝国皇帝的他却没有任何时间去想这么遥远的事情，不仅没时间去想怎么和儒生争论谁更伟大；就连抽点时间去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她们一起吃顿饭，抱着可爱的儿女，看着妻子幸福的微笑，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是四路大军中三路遇敌，且在北方长城八郡中，竟然有五郡送来匈奴叩关的急报。西路韩信军还没走出沙漠就连续遭遇匈奴王庭部的猛攻击、中路蒙毅部连续遇到匈奴骚扰性的进攻不算，王贲部干脆连几个后勤补给点都受到攻击。虽然在秦军的猛烈反扑下，进攻的匈奴都没有捞到战果，可对军队士气带来的影响却很大。
其实在他心里，他都为自己的计划感到悬。在之前他把这个计划说给最重要的几个人听时，遭到了一致反对。整个计划给帝国重臣的第一印象，就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而在他们看来，眼前大秦帝国不仅不需要这么赌，甚至硬耗都能耗死匈奴，根本就不用这么拼命。不就是把匈奴人赶到欧洲去嘛，老大你看人家莫顿不是在修后路了嘛，说不定再纠缠几年。人家就很自觉的去欧洲了，至于拉这么大架势？
而在裴徵心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赶到西边去他固然没有意见，可赶多赶少就大有学问了。当年阿堤拉只有五十万部众就横扫欧洲，打地那些自诩高明的白种人屁滚尿流，现在莫顿手下至少两百万嫡系匈奴部众！若让着两百万和秦帝国这种超级大国打了几百年的匈奴人一路杀到欧洲去，估计罗马、马其顿、希腊城邦加上迦太基都不够他们一个冲锋的。怎么说也不能让匈奴跑过去的人超过六十万，而且前提必须是雄才大略的莫顿单于得死在这里。
而且匈奴要真向西跨越伊朗高原或高加所山脉。那大秦想进攻欧洲就难太多了。一百年前亚历山大东征，到了青藏高原西边的葱岭就掉头南下，以战养战了次，就杀地沿途一百年来都不见人烟，硬是从补给上基本掐死了大秦帝国从南路向西进发的道路。现在可好，要是让匈奴人以百万规模再从北路“养”到欧洲去，那他裴徵就要死了从陆路向西地这条心。专心造战列舰了。
所以为了赶跑匈奴而又不会把帝国出兵的沿途“养料”都消耗光，裴徵在制作这个计划时不可谓不费心。摆在台面上的中路四十五万大军和西路五万人，像压路机一样挤向匈奴；东路三万羽林军作为第一个奇兵，突袭匈奴腹地，但伏的并不深，相信用不了几天，匈奴人就会得到他们的详细情报，进行围堵。
裴徵不怕莫顿去打任何一路秦军。因为他心里根本就是这么计划的，要匈奴人真想和秦军玩躲猫猫，那裴徵才要发愁。作为秦军的后手，羽林军是要在西、南两方面加入战局后十天内开始向匈奴腹地突袭地，任务就是穿凿敌人后背。而陈平和吴明忠商议的奇兵则是指在各个战报上都没有明确提到的章邯所部五万人。他们自从辽东、乐浪作战结束后，就好象被蒸发了样。失去消息。若在平时这五万人对战局影响不大，可在胶着之时突然投入战场，必将影响整个战争。
可任陈平智谋滔天，也算不出来，秦三世根本没有想过把章邯作为奇兵，而是当成了战略总预备队，蹲在位于长城中间的雁门郡，随时准备替换前方伤亡重大的某个军团。当然这也不是说大秦并没有奇兵。这支奇兵就是人数只有一万五千的大秦御林军、皇帝的亲兵，还有秦三世自己。
“嬴悔，知道这次作战中。你所肩负任务的人。算上朕只有三个，你准备好了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安静地御书房里。裴徵单独召见了这位忠心耿耿的御林军统帅，虽然嬴悔出现在台前的时候并不多，可他却是秦三世最信任的心腹，无数次的血战也证明了他的忠诚、铸就了“御林将军”地荣誉。
“陛下，臣与属下两万人都是大秦最优秀和最忠诚的战士，陛下无论交给臣任务，臣都会完成。可是，让臣最担心的不是即将面对的匈奴精锐，而是陛下的安危。”嬴悔的表情依然坚毅，持剑而立的他此时却显得有些忧虑：“陛下虽然不去九原而是去云中郡，可那里依然在匈奴攻击距离之内。何况陛下为了要欺骗匈奴侦察，无法在那里多多部署军队，章邯将军主力远在雁门，王贲将军留下的守备军队不足五千且多为老弱羸兵。一旦陛下遭遇匈奴主力，周围军队难以及时回师勤王。且云中郡虽是边关要地，但比起辽西、雁门、九原等地，城防又远远不如。臣所率领的御林军是陛下亲兵，望陛下多留五千，臣保证只用一万人，就能端掉莫顿的单于庭！”
“胡闹，你当单于庭是你们家后花园，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裴徵斜着他，轻斥道：“再说了，一旦全面开战，我们地探子必然极难像现在这样送出情报。那单于庭一旦迁徙，你部就会从偷袭变为强攻，朕给你一万五千人都不见得够用。其实这次朕摆出这么大地阵势，真正的致命一击，其实是由御林军发动，绝对不可有半点闪失，否则必然使朕前功尽弃！”
“那既然陛下这么说，臣就不再留兵了。”嬴悔很熟悉皇帝地风格，一旦下定决心，便绝不会做半点修改，必定彻底实施：“可陛下就不能去云中了，不仅不能去云中，稍微靠前点的地方都不能去，如九原、雁门等地。臣以为陛下可在北地郡摆架就足够吸引匈奴人的了，实在不行，也只可到太原郡，断不可再向北了！”
“你嬴悔时候成娘们了，这么罗嗦？！”裴徵不悦道：“莫顿不是白痴，若朕躲在那么靠后的地方，他会上当？何况前线将士可为帝国出生入死，朕又有不可？我大秦无论君臣，都当以战死殉国为至高荣誉。你就按计划去准备进攻吧，若出差错，提头来见我！”
嬴悔闻言，并未有丝毫拖泥带水，行礼后立刻退去。他接到的军令是明天一早出征，没多少时间准备了。
看着离去的嬴悔，放下手里的战报，裴徵的思绪又飞向了远方，北方遥远的夜空下，大秦究竟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又将有多少忠魂埋骨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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