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睦的两人见面无外乎冷眼相向,借机嘲讽,慕容昭冷言冷语,金玉堂则刀枪不入。
如瑾扶额,无奈的看着金玉堂,说道:“若是无事,金庄主便请回去歇息吧,不然,一会儿你的那些小妾们又要来探病了。”
一想到这几日,接连来看她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如瑾便头疼。
香风浮动,话里带刺。她本就五感敏锐,被这些人闹哄哄的围着,别说是养病,就是想静心思索片刻都难。
金玉堂大约也知道自家女人的做派,闻言咳了一声,笑道:“阿瑾若是不喜欢,明日我便把她们都打发了,反正就是几个女人罢了。”
如瑾冷笑了一声说道:“还请庄主高抬贵手,各位佳人聪慧又温柔,对我这般关照,还不是因为碍着你的脸面么。与其在这里和慕容大人针锋相对,不如多去安抚美人心。今日打发了,明日又得去寻,多麻烦。”
“那些人其实……”
金玉堂说了半句,又掩面笑了起来,笑罢把脸凑到如瑾跟前,神情认真的说道:“她们可不及你半分,不可相提并论。”
如瑾平淡无波的看着他的眼睛,抬手将他的头拨开,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慕容昭对面的食案坐下,没去细究金玉堂眸子底下涌起的情愫是真是假。
慕容昭将手边的一碟点心推到如瑾跟前,淡声道:“何时回去。”
“明日一早,今日午后大夫还要为我针灸。”
慕容昭点点头,起身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甩了一句“明日我再来”便转身离去。
金玉堂眯着眼,眸子里精光一闪,走到如瑾身侧。
“慕容昭专程来探望你,这交情若是传出去,这洛阳城可要热闹了。”
“你若是这么闲,大可以去传。”
言罢将一个银锭推到他手边,“我手中银钱不多,这算是药钱和几日的吃喝用度。”
金玉堂自然没有拒绝,笑眯眯的收下,说道:“过几日我便是你的邻居,这洛阳城实在太过吵闹,还是你的猫儿巷最是安静,到时候咱们两家走动起来更加方便。”
“你难道是……买了沈园?”
“是啊,官衙收回了那所宅子的地契,巴不得赶紧出手,我出的价不低,自然手到擒来。”
如瑾垂首看着手指,寻思他此举用意。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金玉堂,你的救助之恩,我铭记于心。你有不可言说的计划,这些我不问,只求他日你我不要结怨。”
言外之意,是想告诉金玉堂切莫利用她,不然,日后结怨少不得要互相憎恨。
“放心,若真要劳烦你,我定直言相告。”
“好,一定!”
日后事虽难推测,但是今日一诺,她必定遵守,希望金玉堂也一样,能坦诚相待。
第二日,晨钟敲响,坊门一开,他们便驱车回去。
“告辞,来日相请。”
“好,一言为定,你保重。”
如瑾颔首,放下车窗的帘子,青蓬马车便摇摇远行。
金玉堂立在门口看着如瑾的马车消失于街口,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立时消失,冷声道:“人呢!”
“主子,已经关起来了,您看?”
“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背叛我,把他带到密室!”
“是!”
此时,如瑾靠在车壁上,手指在膝盖骨上有节奏的敲着,一旁的暮草正剥着一个柑橘,说道:“阿瑾,这次伤了你的人,你心中可有猜测?”
“域外之人,至于是不是泉氏老族还得看慕容昭审问的结果。窦骁曾提到一个‘主子’说那人想得到我手上的东西,他还说那是藏宝图……可咱们都清楚那分明只是一块铁牌,没有地图或是字,怎会是藏宝图?奇怪的是,连慕容昭都听过父亲确实手握着一份图。”
“慕容大人知道你的身份?”
“嗯,以内卫的能力,只要花些时日定是可以查到的,端看他会不会泄密了。”
话音刚落,马车忽然停下,如瑾晃了一下,掀开帘子看向车侧面的飞廉。
“出什么事了?”
飞廉皱眉看着前面,面色沉沉道:“是例竟门的人骑马出城。”
一对铁骑飞驰而去,如瑾抬手挥了挥尘土,又缩了回去。
例竟门如今风光大盛,比内卫还要张狂。
前几日传出侍御史掌管了丽景内的监狱,里头十八般酷刑令人闻风丧胆,比当年的内卫手段还要狠戾,专门收押审问那些朝廷重犯。
民间有这样的说法:“凡入丽景门者,百不全一,例皆竟矣”
所以,此监狱就被称为例竟门,讽刺官差手段毒辣。
来俊臣已升任御史中丞,作为头目名声更为难听。
他成了众人口中的美人刀,一副美人皮囊下是一柄涂了毒的锋利尖刀。
方才来俊臣一身暗紫色绸缎官服腰间配刀面色冷凝的骑马而过,锋利的眉眼一闪而过,她一时愣怔,怎么也想不起当初那个温和腼腆的少年。
暮草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小乞丐已经长大成人了,你无需替他操心。”
“不,我只是担心。他毫无依仗,全靠皇帝宠信,明日若是有碍朝纲,皇帝定不会顾念他的性命。他和慕容昭不同,慕容昭背后有家族依仗,又跟着皇帝开国定纲,最不济也能保住命。但是他……”
他就好似蔓藤,皇帝给予蔓藤野心,却也掐着它的命脉。
如瑾只是担心,怕他惨淡收场。
然而,她尚且自顾不暇,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走吧,我们道不同,也只能各安天命了。”
闭眼靠在车壁,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便回了猫儿巷,一下马车竟看到了顺伯。
如瑾被暮草扶下车,有些不甚利索的走了两步,顺伯身形一闪便来到跟前。
“见过顺伯。”
“好好,你的伤可好些了?”
“好了,只是走路需小心些,其余的外伤都已无碍。”
顺伯那张红扑扑的脸此时有些黯然,凑到如瑾跟前,搓着手说道:“你和公子真是可怜,你不晓得他回来时伤的多重,但一直念叨着你。老鬼说你没事,他才算安了心。哎,差一步他就归西了,老头子心都跳到嘴边了。”
“慕容大人伤的很重?”
顺伯吸了吸鼻子,撇着嘴说道:“丫头,你这宅子也不安全,去我们府上吧。和我家公子也有个照应,老鬼每日都去给公子针灸,正好也给你诊治诊治,也省的你们互相挂念。”
如瑾面色发红,支吾道:“多谢顺伯好意,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需按时吃药,不用再劳烦鬼医了。”
“那你都不去看看公子,他总是拿着你给的……”
“顺祥!”
顺伯听到声音,猛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如瑾回身,便看到慕容昭铁青着脸从巷口大步过来。
“公子,你怎么来了,老头子出山肯将如瑾给你带回去,怎的还用你亲自过来。”
“多嘴!”
慕容昭横跨一步挡在顺伯身前,看着如瑾冷声道:“跟我回去。”
“不必了,我……”
“飞廉、暮草去收拾东西,红绸也去。”
如瑾见自己的人都依言进去收拾东西,刚要喝止便被慕容昭抱起又塞到马车,自己随后也跳上来,长腿一伸挡在车门处。
“慕容昭你做什么!你这是强抢民女!”
“你为救我而伤,理应由我替你寻医诊治。况且,庄子上看到的那些人还未肃清,不可大意。这几日内卫和大理寺全力追缴,顾及不到你。”
如瑾还要反驳,就被慕容昭抬手挡住,“你无需多言。”
“住在你的宅子里,若传出去,我的名声怎么办!”
“你有什么名声。”说罢朝外头的顺伯喊道:“赶车。”
“暮草他们还没出来。”
慕容昭却不理会,眼睛一闭,冷声道:“又不是三岁幼童,他们自会寻来,坐好……当心碰了伤口。”
如瑾这才想起慕容昭身上也有伤,连忙缩回推他的手。
马车开始前行,她也懒得争执,看了慕容昭一眼,问道:“你的伤都好了?顺伯说,你伤的很重。”
“无碍。”
“可顺伯说你差点便归西升天了,这么快便好了?”
慕容昭的眉角跳了一下,如瑾见状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待听到外头的议论声后,蹙眉道:“例竟门如今对内卫可有威胁?”
“现在尚可,他日必成大患。”
“圣上不管?”
慕容昭睁开眼,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说道:“听之任之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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