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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心思不能言

相随日月长 一滴晓露 3710 2022-11-24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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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敬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小舅子有了不单纯的心事。

  敬德在江南做铁匠的时候,小雨有时候也会跟着小雪去他的铁匠铺,那时候的小雨别提有多碍眼了,他跟米小雪眉来眼去都得小心翼翼,敬德有时候真想一腿将这个跟屁虫扫飞了。

  小雨第一次引起敬德的注意是在他建议敬德“用点手段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一个小跟屁虫居然有这么流氓的想法,尉迟敬德着实吃了一惊。当时米小雪正打算嫁给黄金发,敬德为了抱得美人归,他心怀鬼胎在铁匠铺里埋头打造兵器预备抢亲,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小雨跑到铁匠铺里去怂恿他“软的不行来硬的”,尉迟敬德不得不认真打量这个男孩了。他发现小雨虽然还很稚嫩,但是眉眼间的风流丝毫不逊于他美丽的姐姐小雪,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敬德在小雪出嫁那天成功实施了他的抢亲计划。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强盗行为,小雨居然被黄金发弄进了监狱,他在监狱里不到一年就一命乌呼了。得知这些,看着米小雪和岳母痛哭流涕,敬德像犯了罪一样深深负疚起来。

  小雨是一个那么文弱的还长着娃娃脸的少年啊,他在监狱里该受了多少苦啊,他怎么能忍受那样的苦难呢?小雨是被人害死的,而他就是间接的刽子手!如果不是他像强盗一样抢走那个少年的姐姐,少年当然没有任何可能横死狱中。

  敬德意料不到的是,二十七年后,小雨又意外出现了,而且是在他家门口。

  那天他退朝回家,仅仅只看到一个风流韵致的背影,他就移不开视线了,等他走到小雨正面,看到那如水如烟如梦如幻的碧莹莹的双眸,他更加神魂颠倒了,小雨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魅惑得要命的吸力,敬德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进去了。

  二十七年过去了,小雨还是那么年轻,皮肤看起来甚至比以前更白更嫩了,水灵灵的几乎吹弹得破。他生气勃勃容光焕发,二十七年的光阴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半丝痕迹。

  小雨虽然面容还很稚嫩,眉宇间却有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感,眼里总是泛着丝丝淡淡的忧伤。他为什么这样伤感呢?敬德不由自主地想关心他照顾他。这时他才发现小雨的音乐造诣相当高超,他喜欢各种各样的乐器,尤其是笛子。他吹笛子的动作特别好看,他的笛音也特别动人,像山涧涓涓细流一样柔情脉脉,即使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敬德也会不知不觉心驰神往。

  尉迟敬德非常关心小雨。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位小舅子吧,他关心小雨不就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初对这位小舅子造成的伤害吗?也或许是因为小雨特别的经历特殊的人生引起了他的好奇,毕竟小舅子跟神仙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还跟神仙称兄道弟了嘛。尉迟敬德不由自主特别留意小雨的一举一动,目光总是跟着他的身影转。他喜欢他的年轻,喜欢他的斯文秀气,喜欢他的好脾气,甚至喜欢他的不通世务。尉迟敬德看得久了,不知不觉就把小雨刻进他心里去了,渐渐地,小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神经。

  小雨似乎只知道及时享乐,从来不去考虑明天。敬德想不通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怎么就不想积极进取呢?小雨相貌那么好,浑身透着灵气,他如果走上官场一定会前途无量的。敬德忍不住就想为他操心。唉,他对自己三个儿子也没那样用心呢,偏偏小雨还不领情,你要他上东,他偏要往西,尉迟敬德简直拿他没办法。他有点恨小雨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他更恨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雨一点都不领情,他偏偏还要为他东奔西走,这不是犯贱吗?

  一个女子闯进了小雨的生活,很明显那女子很喜欢小雨,一心想要嫁给他,那就是建成太子的女儿永乐公主。当建成太子上门提亲的时候,尉迟敬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搪塞建成太子的理由是小雨太年轻,而且他也没有权力做小雨的主,回头他给了米小雪另个一个理由:建成太子是他政治立场上的敌人。

  这些真的是理由吗?只有敬德自己知道,这些都只是借口而已。小雨已经十六岁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小雨的父亲失踪将近三十年,母亲也上了年纪,他寄居在姐姐、姐夫家里,他的婚事不由姐夫做主又有谁能做主呢?至于政治立场什么的,那就更不是理由了。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小雨真的娶了永乐公主,哪怕他跟建成太子起了冲突,永乐公主也只能认命。当两个家庭为小儿女结亲之时,人们总喜欢用“秦晋之好”来形容这亲事。“秦晋之好”,多么讽刺啊,春秋时期,秦国和晋国王室一次次互结亲家,又一次次翻脸兵戈相见,做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们还不是只能随波逐流?从没听说哪位公主在敌国的领土上还能翻起大浪来。

  当永乐公主闯入的时候,尉迟敬德才突然发现他是那么的不愿意小雨成家,尤其是和永乐公主那样强势的女子成家。小雨如果娶了永乐公主,他有了自己的家庭,自然就会脱离姐姐、姐夫。而他喜欢小雨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希望他能一辈子罩着小雨,他不愿让小雨离开他的视线。敬德自己都被自己吓着了,小雨只是他小舅子并不是他儿子啊,就算是他儿子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离开老爹吧?

  为什么他想一辈子看守着这个小舅子呢?因为小雨是小雪的弟弟?这个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一点了吧?他对儿子也没这么上心呢。尉迟敬德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样古怪的想法。还没等他理出什么头绪来,小雨已经跟永乐公主有说有笑形影不离了。

  既然发现自己不正常,尉迟敬德当然不好再阻拦什么了。看着两个年轻人活泼的身影,他莫名其妙的郁闷起来。同时,他也不断告诫自己要顺其自然,绝对不能干涉小雨的生活。可是永乐公主一出现,他的心情就变得糟糕起来。尉迟敬德为自己的不正常而矛盾起来,也痛苦起来,这种见不得人的心事让他像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

  尉迟敬德终于明白他是爱上小雨了,就像当初爱小雪一样。不能说他现在就不爱小雪了,他和小雪风风雨雨三十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只是,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所有的柔情渐渐都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给代替了,小雪变得越来越端庄华贵也越来越世俗,不知什么时候,她年轻时候的灵气不翼而飞,尉迟敬德也很习惯这样世俗的小雪。一直到小雨走进他们的家,尉迟敬德蓦然在小舅子身上看到了少女小雪的影子,他像遇见了猎物的狼一样兴奋起来,一天一天过去,这种兴奋就变得不可救药起来,等他惊觉时已经无法自拔了。

  敬德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他很会隐忍也很能压抑自己。为了避免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就开始打算让小舅子早日成家立业,如果小舅子有家有室,他对小雨的非分之想自然也就消除了。怀着这样的心思,敬德强迫自己帮小雨张罗婚事,他没想到的是:小雨也很不正常,小雨根本就没有成家的打算,因为他心里已容不下别人了,而他的心上人居然是个男的,还是个神仙!小雨想走的是一条艰难的普通人连想也不敢想的路。

  敬德爱小雨,所以他不能让小雨走上一条不归路,可他的反对似乎更加坚定了小雨的决心。敬德意识到一味的反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因为小雨的感情是世所难容的,他就像陷阱中的困兽一样斗争着,他们越反对小雨的斗争心理就越强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如放手让他自己去寻找他所谓的爱情呢,等他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总该泄气了吧?

  人的内心是一个暗黑的深渊,许多人都戴着面具在矛盾中生活着,人最难战胜的往往是他自己。思虑再三,敬德干脆放手了。<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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