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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今日阮郎归

相随日月长 一滴晓露 4917 2022-11-24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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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小雨抢在风蝶前面打开了房门,杨承业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姑娘,似乎是上午跟风蝶一起排练歌舞的那三位。杨承业看着小雨红润润的双颊,他双手抱挙打趣小雨,“恭喜啊恭喜。”

  小雨的脸变得更红了,又不好意思解释什么。他羞涩地低下头,杨承业身后的三个姑娘都笑着叫小雨“姐夫”,年龄看起来似乎最小的那个把一只手伸得长长的叫道:“姐夫,要给红包啊。”

  没想到会遇上这种阵仗,小雨狼狈不堪手足无措起来,风蝶赶紧过来给他解围,她拿着三个红包拍到前来恭喜他们的三个姑娘手里,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姐夫面皮薄,别欺负老实人。”

  小雨在天香楼留下来了,他写了一封书信告诉桃花村的王小五,这个冬天他就不回村了。

  天香楼的生意非常好,果然如杨承业所说,每天没有一百也有十人前来寻芳,白天黑夜的笙歌不断。

  小雨躲在幕后给登台的红牌姑娘们伴奏,每天都要演奏三四个时辰,虽然有点忙碌,他却觉得相当充实。现在的他也能赚钱了呢。

  小雨从不露面,他怕让别人认出来了会给尉迟敬德丢脸。也因为他总是藏在幕后,所以就变得神秘起来,没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有人猜测这位乐师国色天香也有人猜测他丑得不能见人,坊间流言四起,小雨充耳不闻。他的演奏显然很受欢迎,这让他感到欣慰,可能他以后就靠音乐吃饭了呢。

  姑娘们都叫小雨姐夫,小雨也默认了。天香楼的乐师住的都是集体宿室,只有小雨住在一个单独的布置得相当舒爽的房间里,而且跟风蝶的房间相距极近,几步路就可以走到。杨承业还说,只要风蝶姑娘不接客,他就可以去她房间里睡觉。

  小雨虽然没打算去风蝶房间里睡觉,白天闲得无聊的时候,他倒是真想去找风蝶谈谈心,结果去了两次都碰上风蝶在接客,小雨尴尬不已,后来就再也不敢去了,风蝶倒是一有空就往他房间里跑。

  小雨发现他就是吃娱乐饭的。整天整天的看姑娘们跳舞,他渐渐也成了行家,哪怕她们在舞蹈中最细微的破绽也逃不过他的法眼。风蝶排练的时候总是请小雨去观摩,观摩来观摩去,小雨就很大胆地建议风蝶如何如何更改舞步身姿,风蝶接受了他的建议,效果也确实比原来的更好。

  风蝶自从发现小雨有这样的天赋,她就缠着小雨帮她编一个新舞。朋友相求,小雨不好推却,他为此绞尽脑汁,都快疯魔了,连吃饭睡觉都在想着跳舞,一有灵感就不断演练,辛苦了足足一个多月,小雨编制的舞蹈终于出来了,不仅是舞蹈,连舞曲也是他自己创作的,小雨将这支舞曲命名为《阮郎归》,《阮郎归》舞曲和舞蹈是江南地方风格和西域风格的结合体。

  小雨创作《阮郎归》舞曲的灵感来源于一个神话传说。

  从前,有两位青年,一位名叫刘晨,一位名叫阮肇,两人去天台山采药。刘晨、阮肇进入深山后不慎迷了路,他们到了一个从来也没有到过的陌生的地方。两人在深山里瞎转着,后来在一条曲曲弯弯的小溪边遇上两位美貌少女,刘晨、阮肇就上前问路,两位姑娘见刘晨、阮肇年轻英俊,于是热情地邀请两个青年去她们家中小坐。

  姑娘们带着刘晨、阮肇来到一个鸟语花香的幽静去处,两人进山之时明明已到了夏天,这里却似乎是阳春三月,桃花如霞李花似雪。良辰美景当前、软玉温香为伴,刘晨、阮肇都把持不住,两人如梦如醉跟随两位美女共赴巫山。

  有了肌肤之亲,刘晨、阮肇就留了下来,山中岁月平静温馨,住得久了,刘晨、阮肇渐渐产生了乡愁,两人就跟心上人商量要回家去看看,他们的心上人苦苦相留,无奈刘晨、阮肇归心似箭,他们的心上人只好含泪送两人下山。

  刘晨、阮肇下山后,感觉一切都好像变了样,他们几乎在自己的家乡迷失了,连回家的道路都有了变化,回到村里他们才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家人都已不存在了,原来山中岁月和外面的时间差距大得要命,他们在山里过了还不到一年,世间已经过去一两百年了。

  刘晨、阮肇总算知道他们的心上人是仙女了,无家可归的两个青年满怀惆怅又回天台山去寻找自己心爱的姑娘,可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心上人的住处了。

  刘晨、阮肇遇仙的传说就在这里结束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究竟怎么样了。两位仙女既然舍不得刘晨、阮肇离开,为什么又要送他们下山呢?刘晨、阮肇下山之后,两位仙女难道就不再思念他们了吗?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一个有点哀艳的传说,小雨好希望它能有一个温馨美满的结局,虽然只是一个传说,小雨却相信这个传说来源于生活。他觉得刘晨、阮肇的经历跟他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相似,所以他也害怕自己步上刘、阮二人的后尘,他不愿相信两位仙女能狠下心肠扔下人间的情郎不管不顾。他创作的《阮郎归》就是从两位仙女的角度出发重新诠释这个传说:刘晨、阮肇离开后,两位仙女熬不住相思之苦,虽然她们从来没有去过凡间,但是为了跟心上人团聚,她们还是鼓起勇气下山了,就在天台山脚下,两对有情人终于相遇,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小雨创作出一支这样的舞曲来,在潜意识里,他也希望梅傲寒想他盼他并主动出山来寻他吧?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未必能尽如人意。他在桃花山守候了那么久都等不来梅傲寒,他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小雨一有空就教风蝶练舞,两人都有点废寝忘食。有一天,他们正在排练的时候,杨承业又来天香楼了,他来天香楼走的都是后门。小雨是后来才知道那天他跟杨承业一起进来的那道大门只是一扇后门而已。这道后门是杨承业为自己和天香楼里几位红牌姑娘特设的,因为前门太热闹,顾客太多,他们进出不是很方便。

  杨承业才进门就被小雨的新曲《阮郎归》吸引过来了,他快步来到练舞场。小雨和风蝶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全神贯注练舞,完全没注意到场外的杨承业,杨随业双眼放光,兴致勃勃地欣赏小雨和风蝶的舞蹈。两人一曲舞完,杨承业拼命鼓掌,大声叫道:“好!好!太好了。小雨,真想不到你还会跳舞,而且跳得这么诱人。”

  风蝶笑着接口道:“岂止是会跳舞啊,这支舞曲都是小雨谱的,这个舞蹈也是小雨编的呢。”

  杨承业简直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叫了起来,“你还会制作舞曲?小雨,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小雨被两人一唱一和恭维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想谦虚一点也无法表达,只能无奈地摆摆手。

  杨承业越说越兴奋,他忽发奇想,大声道:“小雨,你既有这样的天才,不如也登台去跳舞吧?”

  小雨摇了摇头,奏乐也就罢了,他一个男人怎么能靠跳舞吃饭呢?杨承业诱惑道:“你不上台太可惜了。我知道你不想用真面目示人。你可以蒙上面纱啊,在台上穿的是女子的舞衣,就算碰上熟人也认不出你的。”

  小雨听得有点心动,但他还是一个劲摇头。如果让姐夫知道他上台跳舞赚钱,恐怕得打断他的腿吧?小雨倒不怕姐夫发脾气,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泄漏身份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姐夫那么高贵的身份,若是让人知道他的小舅子像娼女一样在舞台上赚男人的钱,他还有什么脸在官场上混啊。

  杨承业见小雨死活不同意,他也只好作罢了。

  风蝶的《阮郎归》新舞果然一鸣惊人,不知多少王孙公子砸下千金就为博风蝶一笑。杨承业赚了个盆满钵满,他有肉吃,当然也没忘记给风蝶等人分一杯羹汤,所有参与《阮郎归》表演的人都得了不少封赏,单单小雨一个人就获得了一千贯铜钱的赏金,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小雨那个开心啊,简直没法形容了。

  早晨,小雨起床打开房门,冷冽的北风中飘来一缕细细的清香。这种香味,小雨太熟悉了,他心中一动,莫非是蜡梅花开了?小雨抓起桌上的笛子,随手拿了一条围巾系在颈上,大步往练舞场而去。

  果真是一夜北风催开了一树一树的梅花,点点猩红傲立在冰枝铁骨上。天是灰蒙蒙的,彤云密布着,园中树木萧瑟,入眼尽是一根一根光秃秃的枝丫,这几树明媚鲜艳的梅花也就显得格外精神了。

  小雨在一棵梅树下痴立半晌,他叹了口气,轻声呢喃道:“大哥,花开花落几度,为什么你总是不来看我呢,你到底在哪里啊?”

  小雨横着笛子凑到唇边,婉转凄清缠绵悱恻的笛声随风飘送,那是一曲《梅花落》,小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梅花刚刚开放的时候就吹起《梅花落》来。他感觉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了,年复一年的思念,不知不觉就相思彻骨,每年一看到梅花一闻到梅香就格外的失落,格外的想念那个人,这种思念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像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无法逃避。

  小雨忘情地吹着《梅花落》,笛声令人荡气回肠。往日在桃花山里与梅傲寒相处的情景也纷至迭来,眼前尽是梅傲寒的一颦一笑。小雨心头酸酸涩涩的,真是朝花夕拾啊,以前拥有的时候完全不知道珍惜,今后,他还有机会再拥有吗?

  “小雨。”

  小雨忽然听到了梅傲寒饱含深情的呼唤,他浑身一震,笛子从手中跌落到地上。虽然日日期盼着,此刻他却没有勇气回头。是大哥来了吗?不会又是他幻听吧?<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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