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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商演压大轴

人生如画 男人是山 4848 2022-10-16 11:13

  最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我甚至于学着现代芭蕾舞的动作,单跷着地,另一条腿来了个360度旋转……

  晚上的东尖山,依然是一副沸腾的状态。市声、人声、车流声、喇叭声、机器声,打桩机的轰鸣声,各种流行音乐,汇集在一起,昼夜不息。让这座小镇变成了一个没有夜晚的地方。大连老板派车过来接人,八辆商务车一字排开,停在练功场上。

  也许是许久没有过大型演出,车子一到,师兄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些按捺不住了。

  师父对弟子们说道:“着什么急,要沉住气!”他面沉似水,有条不紊的请点着一次高跷秧歌演出所需的兵器、乐器、服饰和道具,这些都是吃饭的家伙,半点也不能马虎。等待东西请点完毕,师父才会挥挥手,一声令下,让大家搬东西上车。

  晚会早就开始了,我们是最后一拨赶到的。这位大连老板确实是阔绰,工业园至少占地上百亩,几十栋厂房和宿舍楼工工整整排列在排列着,工业园广场上,已经搭起一个钢结构的舞台,天蓝色的舞台上,彩灯闪闪烁烁,成束的激光扫射下来,让人眼花缭乱。场下坐满了观众,将舞台围得密不透风。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正在报幕,然后是一轮时装表演,身穿奇装异服的模特鱼贯而出,踏着音乐的鼓点,有序的走上了舞台,我的这些师兄们,眼睛一下子直了。师父低声呵斥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师兄们才恋恋不舍把目光收回来,跟着师父绕过人群,往舞台后面走。

  时装表演完了后,是几个流行歌手出场。现在的中国舞台,基本成了流行音乐的天地,他们确实有极强的感染力,伴随着一轮劲歌劲舞,现场气氛突然就起来了。

  台下掌声雷动,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永无止息。这样的现场让我感受到,舞台的魅力并非来自灯光和鲜花,而是台下的掌声和尖叫。

  等歌手们表演完毕,后台已经空了。只剩下谢家班的二十几号人。师傅吩咐大家赶紧换衣服。

  我们知道,该谢家班表演了。高跷秧歌作为晚会最后一个节目,压轴出场。

  先是武术套路。几位师兄轮番上台,展示了一番拳脚功夫,拳打四方,恶虎擒狼、龙头凤尾、观音坐莲、鲤鱼戏水、猴子偷桃、海底捞月、扫堂腿、仙女献花、美人照镜等等。

  然后是另一拨师兄上场,进行器械表演:棍桩、沙刀、凳桩、铁叉对尖、白手对双刀、猴棍、光耙对内尖、二棍、拳伞、单耙、长棍。

  我的这些师兄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出场,回到幕后,却成了霜打的茄子,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们失落的原因。

  幕前的掌声,就像被某种东西稀释了似的,一次比一次零落。跟那些时尚的娱乐比起来,传统的艺术显然不受欢迎了。

  等武术套路表演完毕后,全场观众基本上已经散光,一些工作人员过来,已经准备收拾场地。我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师兄们更是垂头丧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消沉的味道。只有师父仍然镇静如山,稳稳坐在那里,手里端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大师兄看到这,建议师父说:“师父,咱们的长跷表演,干脆撤了吧。”

  师父定了一下神,茶杯在嘴边停住:“你说什么?”

  大师兄说:“长跷,撤了吧。没有人看,别浪费时间了。”

  “当”的一声,师父把手里的杯狠狠墩到桌子上,脸一瞬间就黑下来了。这个一向心平气和的人,突然间暴跳如雷,在我看来,这有点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师父居然会跟大师兄动手了。“啪”人一声脆响,我看到大师兄的脑袋瓜子歪了一下,脸上顿时出现五道鲜红的指印。大师兄捂着脸,惊讶的看着师父。

  师父说:“说这话就该打!戏大于天,你不知道吗?亏你还是学艺之人,今天这一场长高跷秧歌,天塌下来了,也得给我表演完了。”

  说罢又吩咐几位师兄,把一套长高跷秧歌表演的服装道具从车上搬下来,看得出来,对这次演出,师父很重视,谢氏高跷秧歌中,长跷表演是看家本领,一般不轻易表演,自从师父不再上台以后,已经有好些年,谢家班的秧歌表演没有上过长跷表演了。

  准备工作就绪,师父叫我:“德馨,你过来。”

  我起身,走到师父面前。

  师父抬起头,目光笃定的看着我,说:“一会儿上台,把心给我稳住了。别给谢家班丢脸。”

  说完又剜了大师兄一眼,说:“你也是。”

  大师兄低着头,没有吭声,我点点头,说:“好的,师父。”

  我虽然没有正式上台表演过长跷,但是私下里与大师兄练习的多了,对于表演中的走步、换位、以及两人间的配合,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虽然没有十年,两三年也够用了。对于这次表演,我是有把握的。最重要的是,我想起了学习扎马步那时的苦练,心里就稳了不少。

  锣鼓声响起来了,两个狮子摇摇摆摆,首先出场营造气氛。我和大师兄舞一支,另一只则是师父叫回来的另外两个师兄舞。谢家崴子的高跷秧歌舞狮子,有着基本的八道程序:拜前堂、走大围、双狮会、采青、游花园、打瞌睡、走大围、三拜。

  演出时,八道程序依次进行,将狮子的喜、怒、哀、乐、惊、疑、醉、睡八种形态,丝丝入扣的表现出来。

  整个表演的时间,30分钟左右,一般来说,狮子两个人是舞不下来的,中途的需要换一次人。但是我好大师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我们一口气就舞完了,另一只狮子则不得不换了一次人。

  舞完了,下了场。我突然发现,师妹谢影来了。她的出现让我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今天晚上的表演太重要,她对师父和大师兄不放心?

  锣鼓间歇中,我听到师父在后台吆喝着,督促师兄们为我和大师兄捆绑长跷,装扮行头。

  长跷表演与一般高跷秧歌不同,一般的高跷秧歌踩上高跷棍做出扭的动作就算了,但是,长跷表演都是有戏文的。

  其中谢家班的保留剧目就是《姜太公钓鱼》,两个演员站在一米八高的长跷上,一个扮演姜太公,一个扮演鱼儿。两个人通过高跷秧歌这种形式,把钓与被钓的戏码表现得淋漓致尽。

  按照谢家班规矩,扮演姜太公的一般是长者,扮演鱼儿的一般是晚辈,这样,我必须扮演鱼儿,大师兄就是姜太公了。听说,历史上表演《姜太公钓鱼》,有很多的故事,一般情况下,表演的结局是姜太公把鱼钓上来;

  但是,有时,扮演鱼儿的晚辈恶作剧,就会耍些小心眼儿,硬是不上钩,扮演姜太公的演员技艺不到家,也就以失败告终,在观众们喝倒彩的嘘声中谢幕收场。

  今天晚上,师父的女儿谢影意外的出现在演出现场,是不是怕出现这种意外啊?其实,她的担心没有必要,我与大师兄情同手足,哪里会干出为他拆台的事情来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锣鼓声再次响起来了。大师兄说了一声“上”,我和他一前一后,踩着一米八高的高跷棍,上台了。

  上台之后,我们一个亮相,就获得了满堂彩。

  因为人们平时看得到高跷秧歌都是不足50厘米高的短跷,这样的高跷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

  再加上为了出彩,师父为我们设计了一个独特的亮相动作,让我们一高一矮两个人䙓一个高压矮、矮托高的造型,人们看到这鲜见的一幕,就热烈的鼓起掌来。

  接下来的表演,我自己都觉得奇了。突然间,我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里,此时的我,已经不是母亲的儿子,也不是师父的徒弟,更不是那个师父赐名“谢德馨”的艺人,我只是一条有着生命和灵魂的、欢快无比的鱼儿,在远古的渭河里畅快地游动着。

  大师兄穿了一身白衣,留了一簇白胡子,拿起鱼竿在空中甩来甩去,一副隐士悠闲自在的样子。我按照戏文要求,在他的鱼竿下游来游去,就是不理睬他。

  我们在舞台上走了三圈,大师兄依然看不到鱼儿上钩的样子,立刻做出焦急的样子,而我游动的动作却慢慢的悠闲起来。如果不明白高跷,以为我这鱼儿演员应该是轻松些了,实际上不是。

  踩高跷的人,越是锣鼓点急、表演动作快越是轻松,越是锣鼓点缓、表演动作慢越是累。这就像是骑自行车,骑快了属于正常动作,没什么难的;但是如果比慢骑,速度慢、自行车又不能倒下,是最困难的。这就要看演员的技艺了。

  《姜太公钓鱼》正常走三圈是规定动作,接下来就是姜太公与鱼儿斗智斗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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