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扫了眼站在辰易身后的柯德，正好对上柯德投射来打量的目光，心中一凌，缓缓将视线移开。
“全靠大人帮助，有医生照料，这数日修养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左臂的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左臂倒是有些恐怖，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只要不大幅度运动便可，破损太重，强烈运动会让伤口再次裂开。”
辰易点点头，嘴角微扬：“你过来。”
汪洋愣神，浑身一个哆嗦，有些迟疑，还是走了过去。
“你很怕我？”
“大人统帅军队，我只是一个山中野民，不曾见过什么大世面。”汪洋深呼口气，继续说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看到的第一支正规军队，遇上您的这些兵我都害怕，更别说是大人您了......”
辰易撇了撇他，转头看向场中训练的士卒：“这可不见得，你说话仍然如此清晰有条理，这可不像你嘴中的害怕啊。”
瞬间屏息，寒意蔓延，汪洋垂着脑袋，冷汗直冒，‘这话什么意思？！’脚步微挪，很快便放弃了，这军营都是辰易的人，他一个伤员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呢。
“这下是才是真的紧张害怕吧，话都不敢说了？”辰易依旧看着场中训练的士兵，似乎并不在意汪洋的举动：“说起来，我并不喜欢这样畏惧我的样子。”
汪洋深吸口气，依旧低头保持沉默。
“说话，我不需要一个哑巴。”辰易回头，冷漠地扫向汪洋：“你看我这支军队如何。”
汪洋咬咬呀，说了不是，不说也不是，这辰易到底闹哪样！
“训练中目不斜视，步伐统一。每个人都孔武有力，气势逼人，纪律严谨，是支很强的军队。”
“和城里的那些士兵，较之如何。”
“虽然只进过几次城，但对城内的士兵还是有些印象。您的军队若是虎狼，其便是那待宰的羊羔，相比之下，其完全不值一提。”
辰易看向远处：“若是你，想要在这城内插下自己的旗帜，需要几日。”
汪洋本已干涸的冷汗又有出头的迹象，这种问题怎么问他一个外人！而且这并不算是个问题，这丝毫没有可比性，一个冲锋就能把那只有七八米高的小城给攻破吧！
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接下去的问题，偷偷瞄了眼身前的辰易，匀称的背影让他感到弄弄的不安，这句还是得接。
“这......正面强攻，恐不出半日便可破城。”
辰易笑了笑：“可我却在这驻足半月有余，没有将旗插入城内，你是否想的简单了？”
来了！这辰易到底什么意思，这如坐针毡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
“没有进城，我想......只是大人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嗯？何以见得。”辰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汪洋平稳下呼吸，擦去额头的冷汗，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不必顾虑。向前走了几步，指向四周飘扬的旗帜。
“大人大旗不支，帅旗不挂，这用意小人想不到。但浅显的就是不让他人知道军队来自何处，率领者是谁。”汪洋顿了顿，皱着眉有些犹豫，接着道：“军营中器械充足，士兵勇武，想登城不过是刹那间的事。但大人却在此地扎营半个多月，恕小人愚钝......”
辰易摆摆手：“继续说。”
“营内粮草肯定没有城内多，但大人迟迟不肯攻城，而选择和其干耗。小人只能想到......大人对这城并没有兴趣，或许是在等一个契机......有或许在此驻扎另有原因，在等待什么......这，小人真的不知道了。”汪洋说完便退后低头，右手紧握。
“这番话可不像是你嘴中山中野民所能说出的呀。”
辰易嘴角的幅度渐渐加大，笑出了声。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莫名地看着汪洋，但汪洋低着脑袋并没有看见这目光。
“我希望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良久没听到下一句或是回应，汪洋一愣，抬头看见辰易正看着他，懵然地指指自己道：“我？”
看到辰易露出一副‘不然勒’的表情，汪洋真不知该怎么做：“小人只是一个山中野民，大人这样，我......恐怕不足以完成您吩咐的事......”
“放心，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只要你去个地方。”辰易摆手打断汪洋的挣扎：“去我三弟的营寨。你同村人可能被我三弟顺去做劳力了，你不想顺便去看看么。”
汪洋眼中闪过热切，一闪即逝：“若是能村里人相聚自当感谢大人相助，只是大人希望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去便是了，我弟弟自会问你话。”
“啊？这......若是您弟弟问起什么话，我该怎么回答。”
辰易脸上表情有些怪异：“实话实说，他问及什么，你就把你知道的说给他听便可。”
“就这样？”
“就这样。哦，对了，你回去好生休息准备一下，明日便出发吧。我书信一封，明日带去给我弟弟，让他把你们村里人放了。”
“谢大人！”
“你先回去准备吧，明日我会叫人提醒你出发的。”
应了声汪洋行了个军中礼，便离开校台，走出很远终于舒缓口气，咧咧嘴笑了。
......
辰易看着离去的汪洋，渐渐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柯德。”
“殿下。”
“柯德，我说了，叫我辰易便可。事情去办了么？”
“辰易殿下放心，都已吩咐好。”
辰易点点头，眼神不禁有些深邃：“狩猎开始的时候你会不会感到兴奋？”
柯德并没有回应，辰易露出笑容：“我有点，那么就等那份大餐吧。”
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柯德：“你觉得这人如何？”
“汪洋？”
“嗯。”
“不好说，只是有点不明白，殿下为何让他去那儿。”
辰易耸了耸肩：“一开始便打算让他去那儿，不然留他作甚。虽然计划没有他的存在，照样可以完成。心里却总是希望先‘恶心’一下我的那个弟弟，这算什么，人性么？去年狩猎场后就不该拥有的东西啊，可能是怜悯吧......”
柯德看着辰易，沉默不语。
“倒是这汪洋，着实有戏意思啊，不知道他这番前去，会给我那弟弟带来怎样的惊喜。”辰易笑着道。
“还真挺喜欢这小子的，若是他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倒是真希望带他去看看伊斯坦堡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