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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章 月到中秋饰太平(七)

江山梅蕊嫣 姑苏妍冰 4898 2022-11-24 17:41

  夜色已经很深很深了,明儿个肯定是起不来看日出的,景宏还在他身后随侍,他噙了一缕笑意起身,现如今,一切还言之尚早,四哥方才也不否认五哥是否是为助之一臂之力而欲盖弥彰。不过,今儿个夜里,叫景宏瞧见自己这样心事重重地,睡得这样晚,不知四哥得知后会作何感想呢!

  晨起的第一缕清阳,穿过重叠繁复,一片片于微风中起舞的丹叶,犹自带着清露的芬芳,萦绕在朱棣和奚梅的四周时,朱权并不在。朱棣问起时,景宏回禀:“宁王爷昨儿个夜里,仿似有些心事,又贪看夜色,歇得晚,怕是起不来。”

  朱棣不以为意,对着奚梅道:“我陪你到林子里逛逛,可好?”

  奚梅笑言:“我正有此意。”

  二人回到行宫时,朱权已经起身,正等着他二人用朝食。见二人兴致冲冲地回来,奇道:“四哥四嫂一早怎地这样高兴?”

  朱棣拉着奚梅坐下道:“你四嫂又捡了好些个漂亮的枫叶,所以高兴,我见你四嫂高兴,自然也高兴。”

  朱权讶然,道:“这也值得高兴?罢了罢了,如今这儿女情长之事,于小弟而言,不过是对牛弹琴了。”

  朱棣奚梅相视一笑,朱权也不是第一次与他们二人一道用餐,再不抬头,闷不吭声儿地扒着自己的朝食。

  奚梅喜欢香山漫天匝地的红叶;喜欢香山的朝霞和夕阳;喜欢香山空气中,有自然的草木芬芳;喜欢香山的自由自在。没有了宫殿,她可以在山间肆意地行走,朱棣陪着她,由着她将快意的笑声挥落在香山的每一处小溪,每一处山谷。这里令她流连忘返,忘却烦忧,亦忘却归路。

  然而,行宫再好,终究还是要回燕王府的,奚梅不舍,却也不愿朱棣为难。八月底,当天边的一弦残月如勾时。奚梅对朱棣道:“朱棣,我们回折香苑吧。”

  朱棣自然不会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于是,第二日,三人隐在密密匝匝的枫林里,披着清爽而又蓬勃的阳光,漫步而下。

  途中,朱棣道:“梅儿,北平的冬季来得早,再过些时候,折香苑的梅花,就会开了。”

  奚梅点点头,笑而不语!

  九月初一,刚回到折香苑用过午膳,因着颠簸劳累,他们打算去眠一眠。不想,平地一声雷,宁王府的朵颜卫统领脱儿火察带着宣旨的司礼太监,依然是侯显,赶到燕王府,称:“皇上有圣旨下。”

  朱棣朱权心中倏然一惊,朱棣忙让袁容将脱儿火察和侯显带至鸿儒阁。

  当年战场上的朱棣,便是一身烟色戎装,而今日的朱棣,身上穿的,恰巧就是奚梅帮他缝制的那一件玄色菱格四合如意纹宋锦的外裳。此次再度相见,令得脱儿火察好似看见了昔年战场上的燕王朱棣,不由得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而侯显这是第一次进折香苑,一路走来,暗暗咋舌,好个燕王,为了这位夫人,竟比着苏州园林的模样在燕王府造了一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琼林般的缱绻仙境。这处院落,想来当初建造之人是何等地花费心思,再听说燕王对夫人的款款意重,放眼天下,这样的情深,何可比拟!

  然而,圣旨不容耽搁,脱儿火察与侯显一路到了鸿儒阁,朱权朱棣跪下,侯显立刻传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久未见宁王,甚为想念,特重阳赐宴,与宁王共度佳节,钦此!”

  朱权三叩接旨后,侯显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对朱权道:“启禀王爷,皇上另有书信相赠。”

  朱权躬身接过道:“有劳公公了,本王收拾一下行装,立刻出发。”

  朱棣起身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冷不语,看也不看侯显,侯显跪下向朱棣朱权请安:“奴才给燕王爷宁王爷请安。”

  朱棣冷哼一声,并不叫他起身,一时间,侯显颇有些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倒是朱权帮忙解围道:“侯公公请起,因着上回父皇殡天时,公公宣旨的疏漏,使得四嫂出了意外,四哥难免有些不快,本王收拾行装,即刻随公公启程。”

  朱棣冷厉的眼风淡淡地扫了一眼侯显,道:“公公请吧,燕王府就不留公公了。”如此,侯显脸色略有些尴尬,只得向燕王和宁王告辞,先行一步了。

  侯显由袁容带着走出折香苑时,远远地看见一名侍女陪伴着一名婀娜而行的女子莲步姗姗地向鸿儒阁走去,心下猜想:“这大约就是燕王爷以民间之风俗求娶的夫人吧。”心中泛起悠长的叹息,曾几何时,他也是可以有一位妻子相伴终老,携手白头的,奈何造化弄人,他只能净身入宫,才不致天各一方。总算苍天垂怜,他如今还能陪在她的身边,也能看着他们的孩子康健喜乐地长大。

  脱儿火察许是之前在朱棣手上吃过大亏,看见朱棣方才的眼锋一如从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跪下垂着脑袋对朱棣朱权告退道:“王爷,卑职的差事完了,卑职回大宁去了。”

  朱棣的脸色已转过温和,亲手扶起脱儿火察,以蒙古之常礼问候道:“许久未见,将军近来可好?”

  脱儿火察慌忙以蒙古大礼回敬朱棣:“多谢王爷挂念,卑职们都很好,就是有时兄弟们酒喝多了,也会谈及王爷当年的雄姿,叫人念念不忘。”

  朱棣摆摆手笑道:“都是陈年旧事了。”

  朱权只做未见,轻手轻脚地将他那张海月清辉琴收起,小木子则在帮他打点行装。脱儿火察再度向朱权告退道:“王爷,卑职回大宁了。”

  朱权身也不回,只口中道:“你去吧。”

  脱儿火察出门时,恰巧碰见姝娈陪着奚梅到了门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姝娈忙到:“这位是我们王爷的夫人。”

  关于朱棣和奚梅的事情,脱儿火察并不知晓,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从来,亲王只有正妃、侧妃以及侍妾,没听过还有夫人的位号啊。然而心中虽这样想,还是行了个礼道:“卑职宁王府脱儿火察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奚梅最是不习惯别人给她行大礼,忙不好意思地侧身让过道:“这位将军,快快免礼。”

  脱儿火察挠挠头道:“夫人夸赞了,多少年没上战场了,骨头都懒啦,哪里还能担得起夫人的一声将军。”

  奚梅微笑颔首,脱儿火察告辞离去。

  而朱权正打开朱允炆给他的书信,与朱棣一起参详其中的奥妙,朱棣见奚梅进来,上前道:“梅儿,你怎么来了?”

  奚梅轻浅笑道:“我方才去看那小舟做得甚好,便来看看你们在忙些什么,若是无事,我们和十七弟摘莲蓬去。”

  朱权让小木子拿着包袱先行去马房备马,叹息声中有浓浓的惋惜:“四嫂雅意,可惜小弟却不能够了,皇上召见,须得立刻启程。”

  “哦,那当真是可惜了。你们想来有些事情要谈,我先不扰你们了。不过,”奚梅有些难以开口,“十七弟,四嫂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朱权忙道:“四嫂请说,小弟定当尽力而为。”

  奚梅眼中有晶亮的泪光,盈盈于睫,将落未落,道:“我很挂念阿蕊,十七弟既要进京,不知能否代为前去探望?我这样久没见她了,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苏州十泉里奚家桥的奚家酒馆,很好找。”朱权心弦微动,口气中竟有着一丝莫名的期盼:“四嫂之命,莫敢不从,小弟定不负四嫂所望。”

  奚梅带泪含笑道:“有劳十七弟告知阿蕊,她的姐姐,过得很好,如今已为。她姐姐的夫君……待她姐姐极好,只是碍于身份特别,难以宣之于口,希望她不要怪姐姐不辞而别。姐姐,其实,很想她,很担心她,请她一定照顾好自己,姐姐若有机会,一定会回去看望她。”

  朱棣上前一步握住奚梅的手道:“梅儿,你别难过,就算你不说,我也要请十七弟跑一趟苏州的。你再给我些时日,我定让你们姐妹重逢。”

  奚梅微怔,看着朱棣点点头:“嗯,我信你。”

  朱权亦道:“四嫂放心,小弟一定将话带到。”

  奚梅带着姝娈离开,隐在了鸿儒阁的门口,示意姝娈噤声。

  朱权一脸不解,询问地看向朱棣。朱棣无声地苦笑摇头,懊恼不已,心知梅儿必是因他方才那句借她姐妹之情顺水推舟请十七弟跑一趟苏州那句话而费解,却也无从向朱权解释。他看向朱权手中的皇上手谕,示意朱权继续参详。

  朱权心领神会颔首对朱棣道:“这是唐德宗当年重用文武百官时重阳节宴请群臣的诗句,四哥怎么看?”

  朱棣沉吟:“不好说,五弟刚刚被废,皇上就宣你入京。从诗句的字面上来看,皇上显然是想表达礼贤下士,君臣一心。或许因五弟的事情,皇上有笼络人心的意思在里头,好叫文武百官明白,皇上并非是罔顾亲伦之人。不过,你也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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