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你在看哪里？”妖夜呸了一口嘴里的血痰，刚才不小心被壹号掌掴了一把。除了这一掌，其他时候，自己一直占着上风，真没有理由输给这样的枯瘦老头儿！虽然这老头儿的身体，硬的有点不同寻常，而且招式也是奇技百出，但是，我自幼家传的“太祖长拳”，打扁你绝不成问题！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对手出现了！

　　“树华，看好，‘杀人喉、眼、裆’，不消灭对手，自己就会被消灭，战斗的真谛永远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壹号轻声解说着，就提气往前窜出，身法也是平平，速度并不快，只是往妖夜站的地方，跑了过去。

　　妖夜也是街头霸王级别，久经战阵之徒，家承的是正宗武术，但是叛出家门，流落街头之后，狠辣地偏门，也学了不少。看见壹号来势并不很快，就用脚撩起一个小石块，往壹号脸面踢去，显然是想用撒出来的沙子，迷他的眼。“砸烂你的臭狗头！”妖夜大吼一声，“看见你的兔子面具就恶心！捣碎你这张假脸！”气势果然大盛。接下来，身体一扭收回腿踢之势，蹬地前窜，把全身力气凝在拳上，攻到了壹号眼前。

　　可惜的是，壹号没有眼睛，虽然下意识地用左手抬起来掩面，但从面具的眼裂里飞进来的沙子并不多，劈里啪啦地打在视觉传感器上，没能引起任何损伤。但是，这种被暗算的感觉，多少是让人觉得糟心的——手段下流。壹号仗着自己身材矮小的优势，先一个半蹲，左臂猛地往上抬，左掌架住妖夜的右拳，引导拳势往脑袋上面划过。奋力跳起，右手蓄势，猛地使出小擒拿手的一招双龙抢珠，直插妖夜的双瞳。

　　“啊~！”妖夜一声惨叫，头下意识地往后仰去，就只见他脸上两个血洞。上下眼睑都被戳烂了，费力地紧紧闭合着，涌出的血迅速肿起，远看像两个肿起的烂李子，血肉模糊。迸出的血液，在脸上好似流淌着两行血泪，蜿蜒而下，配着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生出许多惨烈感，乃至生不如死的恐怖。妖夜不愧是狠辣如妖的人物，惨叫了不到一秒，立马收声，咬牙切齿地低下头，狠狠瞪着前方——虽然已经没了眼睛，视线聚焦的地方也并不和壹号的方向完全重合，但是身体扳正，同时双臂环抱，一把勒住了壹号的后背。既愤且怒！妖夜这是想拼尽这一抱之力，勒死壹号，至少，也要折断他几根肋骨，插进胸腔，搞个血气胸出来，叫他慢慢地窒息死掉，要能插穿心脏，就更好了，叫他立毙当场；最不济，也要反折他的身体，拗断他脊柱，好叫他半身不遂，也算这双眼睛拼得值了——可偏偏，壹号的身躯坚硬，身上而且，都没有肋骨这个部分……

　　“啊！”树华这时也爆发出了一声惊叫，原来，毒牙在一边射着阵脚，看到妖夜吃了大亏，就往树华甩出了一柄。真真是毫无信义可言，但也切实抓住了上门来挑战的这对组合里面，最弱的环节。这丫头一点临战经验都没有，一心一意都在瞧着壹号和妖夜打斗，根本没有注意到毒牙扭身甩臂，破风而来——都快到鼻尖了，才大声叫了出来。

　　壹号虽然被妖夜抱住，制住了左手，但是万幸，右手却还是活动自如，手套上虽然鲜血淋漓，并不妨事。量子协同电脑接收到战场监视微波雷达，所反映的整个楼面的动向，在毒牙拧身发力投出那一刹那，就开始报警，准确判断出的飞行方向——直指树华的咽喉，树华这呆头呆脑的样子，根本没什么能力闪避，必死无疑。事急用奇！

　　壹号右臂，臂长所及的范围里，能够得到的，丢得出去的东西——只剩妖夜的眼球了。

　　在树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壹号就已经出手了，反观树华只是呆站着，痴等厄运的降临，“咻——”的一阵破空声，尖利啸叫着由远及近传来，接着就是血污点点，洒落在了树华脸上，能嗅到明显的血腥气，钻进鼻子，并且弥漫周身。“bia——”一声，一团软塌塌的猩红东西，就落在脚面前的地上，再是身后“叮啷”一声落地。树华脑子里只能听到“嗡~”一阵的耳鸣声，视野也缩小了，只能看到，周边黑，中间亮的一个管状视野——整个世界都仿佛退开去，离得遥远，哦不，其实是自己的灵魂，在远离身体而去，被抽离了，悬在头顶之上，冷眼看着这整个破败、肮脏的场面，以及自己的头顶。树华只能听到自己颈动脉“嘭嘭、嘭嘭——”的搏动，和自己“嘶呼嘶呼”的呼吸声，其他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是一片静谧，什么都听不到了。等了一会儿，缓缓地，耳朵再能听到的时候，似乎遥远之处，有“啊~！”的惨叫声，渐渐越来越响，而且高低顿挫，辗转翻腾——就像是灵魂重又归置进了身体一样。原来是妖夜扔了怀里壹号，一边哀嚎，一边在地上打滚，是啊，料谁也接受不了，刚刚被毁了双目，之后又残忍得，把眼球挖了出来。妖夜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反抗，甚至此生，还有没有勇气活，也是个大大的问号。

　　树华腿一软，无声地滑倒在地上，脖项间顷刻就铺满了鲜红温热的血，虽然毒牙投出的，被壹号扔过来的眼球，打了一下，没有直接扎透树华的喉咙，但是——壹号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没来得及解除力量压制，毕竟眼球的质量太小，没想到扔过来的速度，携带的动能不足，并不是打掉了，仅仅只是，让稍偏了一个方向——仍旧划开了树华左侧的颈总动脉，鲜血瀑布一般，哗哗地涌出，树华用左手抖抖索索地按上了伤口，可血还是从指缝中，喷薄而出，使劲儿用力捂住，都觉得，压迫得颌下淋巴结在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