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镇,白石国的一个边界小镇。
床榻上,一少年面色苍白,而在榻沿,坐着一红衣男子。
莫战之前的箭伤何尚未全好,导致身体虚弱了些,而这次的伤又险些伤到心脏。木清抱着他寻了间客栈便给他治伤,虽勉强救回性命,但过了好些天莫战始终没有醒来。
而木清,这些天除了偶尔喂他些流食和水,偶尔给他上药,就只是安静坐在他身边。
白石国宫殿内。
白恒挑着阳光正好的时候,搀扶着丘慈在花园里散步。
白恒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丘慈一听见宫女们对他的称呼,便知晓,原来他不是什么大夫,而是白石国的大世子,自己未来的夫君。
虽无比惊讶,但丘慈心里竟有些高兴。
原本以为嫁来白石国,她便成了孤身一人。
毕竟夫妻之间隔着两个国家,必然是恭恭敬敬,却又互相防备的。
可如今,由于当初在虞国的救命之恩,丘慈对陌生夫君的先入为主已经淡去,对白恒,竟是有几分信赖和依赖。
一路,白恒跟她讲着白石国各种事情,却迟迟不提莫战,丘慈终于忍不住问:“世子,莫战,我堂弟呢?不是说他今日要来看我吗?”
白恒笑笑,说:“他暂时有事,可能要等明日再来。”
“有事?”
按她对莫战的了解,她都昏迷了,他不可能不守在她身边,更何况至今还没来看她。心里不安陡然升起,她急急抓住白恒衣袖,“他是不是出事了?”
白恒心里一惊,他本想等她身体完全恢复再告知,免得她受不住。
可此时,她既然已经生疑,他也不想再欺瞒她。
“他确实出了事。”
丘慈手中拽紧,“可还好。”
白恒久久望着她焦急的脸,眼中的泪花,说出的却是:“还好,只是未痊愈之前,他不希望你去看他。”
丘慈松开手,“那我就等他来看我。还望世子帮我照顾着他。”
白恒心中既懊悔又心安,笑着说:“他是你堂弟,不也就是我堂弟吗。我自然是会好好照顾他的。”
对哦,他们就要拜堂成婚了!丘慈脸上浮现红晕,惹得白恒心中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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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莫战总算是醒了过来。
他是惊醒的,双眼突然睁开,脑子里却一片混沌,连为何惊醒的也忘了。
最先反映入脑海的,是身旁一袭红衣,和一张略显憔悴的脸。
“木清。”莫战低喃出声,竟有些泣音,许是刚才梦见了什么悲伤的事情吧!他顿了顿,声音恢复成原本的平淡,说:“木清,阿慈呢?”
木清将他扶起靠着墙壁而坐,端起旁边一碗流食递给他,说:“我亦不知晓。”
莫战接过瓷碗后闻言差点要将整碗东西砸到他身上,但终是忍住,莫战咬牙切齿道:“我求你救她了!”
“你求我,我便得救吗?”
见他一脸平静,莫战点头,声音冰冷:“也对,我大概昏了头了。”
将瓷碗放置在他手上,莫战掀开被单,“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救我,但我现在还有要事,就此告别了。”
木清左手一横,莫战便直直向后躺去,伤口碰到又沁出血来。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体,能办成什么事?”木清熟稔地解开莫战衣裳,被他一把按住,莫战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你这是干什么?”
“何必这么惊慌?我为你上药都数不清几回了。除了我,又找不到他人可以代劳。”木清轻而易举将他的手拉开,继续除去他的衣裳,最后将他侧着身子,把绷带也拆开,拿起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
对啊!除了他,他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能给他上药!
莫战也清楚,这才不再反对,任他上药,任他为自己着上衣裳。
只是,他心里不由困惑,木清不仅救了他还如此悉心照顾,为的究竟是什么?留在他身边,潜伏在虞国?
一切就绪,木清又说:“民间倒是有消息,传虞国长公主已被迎入宫殿,三日后便举行大婚典礼。”
莫战皱眉,“你刚才不是说不知晓吗?难道……你怀疑消息有假?”
“你说呢?”木清轻笑。
莫战闭上眼。
确实,无论阿慈安全与否,都只能允许传出这个消息。可,他宁愿相信,阿慈是安全无恙的。
莫战睁开眼睛,“我们去看看。”
“不成。”木清缓缓出口:“以你此时的身体,我无法保证我们二人不被发现。而若消息是假的,你一出现必定被围剿。”
可能嫌瓷碗拿在手中不作任何,他边说边舀起一勺汤粥,送到莫战嘴边。
莫战推开他的手,声音焦急:“那你一个人去便是,我在此等你的消息。”
“也不成。”
“为什么?”莫战怒吼,继而平淡下来:“对了,你没有义务帮我,那,这算是一个交易如何?”
一想到丘慈生死未卜,他心里便有如刀绞。
“我并没有任何想要的。”木清深深望他一眼,把瓷碗递给他,声音温柔:“把汤粥喝掉,趁尚未入夜,我去宫殿看看。你哪儿也不要去可好?”
莫战立即说:“我如此虚弱,一定不会出去。”
可木清这一去,莫战在客栈等到翌日午时也不见他回来。
莫战只能披上外裳,出了客栈。
一出客栈,却被对向跑来的少年撞到,他一时稳不住便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