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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金陵金梦 51、怒斩监军

唐船 唐船浩瀚 8221 2022-10-23 17:36

  朱辉拦住了自己的战马,跨马朝长白街方向追了过去,哪里还有吴襄的踪影,急忙调转马头,前往西安门外三条巷,跑到黄炳文租赁的那处院子砸了半天门,也不见里边有任何动静。

  看来,黄炳文已经开始在南京动手了,因担心千佛庵那边的安全,又急忙催马赶赴栖霞山。

  路过栖霞寺的山门,朱辉遇见了月儿的母亲,此时,老太太正痛哭流涕的四处张望,口中念叨着:“我那可怜的月儿……”

  “老人家,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朱辉问道。

  忽然,吴莲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急忙答道:“公子,师父正准备安排大家紧急转移,马车都已经套好了,当我们到厨房叫月儿姐姐的时候,才发现她不知去了哪里……”

  “你们准备转移到哪儿去?”朱辉急忙问道。

  吴莲边劝慰老太太,边答道:“据小玉姐姐说,今儿一早在附近见到了铁牛哥哥,他领着一大群人到处乱转,好像在寻找什么人,师父担心大家的安全,准备送我们去太仓,谁知道,月儿姐姐突然就不见了……”

  此刻,朱辉也十分担心吴莲的安全,上前搀扶着老太太,和吴莲一起把她送进了栖霞寺。

  从宁波归来之后,在月空长老的帮助下,安排玄德真人师徒和陈元化住在了后山的一处房子中,估计铁牛等人也不会放过他们,朱辉在寺院中遇到了韩小玉,问起了他们的情况。

  “公子,宋侠士回汤府给你送信去了,现在已经把陈掌柜接进了寺院,张狗儿兄弟正在帮着玄德真人师徒搬家,师父也跟着去了。”韩小玉答道。

  恐怕汤府也会有危险,但朱辉认为,内有宋河和蓝氏姐妹看家,外有巡抚衙门的差役巡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倒是栖霞寺这边危机四伏。

  “小玉,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在寺院中听从师父的安排,我到外面去找一找月儿姑娘。”

  “不用再去找了,铁牛等人已经带走了月儿姐姐,他们本来还准备抓走吴莲的,当他发现吴莲和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离开这儿,虽说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没人敢动这佛门圣地,不过,如果今天走不了的话,再过两天可就说不好了,师父也十分担心……”

  看来这铁牛还算是个孝子,但朱辉知道,黄炳文要抓人,可不会考虑铁牛的感受,如今,他们抓的人除了汤景之外,其余的人全都集中到了栖霞寺,形势已经万分危急,如果不依赖官府相助,极有可能会失守,趁现在还有时间,得赶紧回南京给海大人汇报,也来不及见师父了,急忙对韩小玉叮嘱了一番,转身就要离开。

  吴莲羞羞答答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公子,听说我哥哥的病好了,也回了南京,请问他现在什么地方?”

  朱辉不敢告诉吴莲,她哥哥已经被黄炳文抓走了,把她揽在怀中,深情地答道:“莲儿,请放心,今后不会再让你们兄妹受任何委屈!”

  这时,韩小玉的心砰砰直跳,脸也涨得通红,急忙转过身去,忽听老太太又在哭喊:“我那苦命的月儿哟……”

  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的韩小玉喊了一声干娘,扑进了老太太的怀中……

  听见了外边的说话声,伤痕累累的陈元化走了出来,一看见朱辉,急忙跪倒在地,哀求道:“贤弟,老哥哥身家性命全靠你了,请贤弟多多帮忙,一定得救出那两位松浦先生,如若不然,在平户城的全家老小可全都完了……”

  朱辉急忙把陈元化搀扶了起来,劝道:“请老哥哥放心,兄弟我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奸贼的阴谋得逞,我这就去找海大人帮忙。”

  听朱辉马上要返回南京,趴在老太太怀中的韩小玉抬头讲道:“公子,你要多加小心,我、我陪你一起去吧。”

  “小玉姑娘,这儿也离不开你,请你看护好莲儿、敏儿和阿娇,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到巡抚衙门去搬救兵。”

  韩小玉心中酸溜溜的,从干娘的怀中挣脱开来,深情地望着朱辉,问道:“请公子多多保重!你、你还要不要去见一见师父?”

  “拜托你替我给师父问安,事不迟疑,赶在天黑之前,得把救兵搬来,以防夜长梦多。”朱辉说罢,转身离开了栖霞寺,快马加鞭赶赴南京城。

  此时,铁牛已经把他的妹妹送到了神烈山(钟山)下的神机营,张虎也把吴襄送到了这儿。

  听了他们二人的汇报之后,黄炳文的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准备趁神机营都指挥使外出巡防之机,让他干爹手下的监军太监出面,由铁牛陪同,带神机营的官兵以抓捕倭寇为名,深夜袭击栖霞寺,把玄德真人师徒、陈元化、吴莲和张敏儿等人,全都抓进神机营,连同吴襄以及关在三条巷的那两名日本人,明日一起押进京城。

  黄炳文认为,袭击栖霞寺的行动必然会惊动应天巡抚海瑞,因此,必须得在城里多制造一些麻烦,便命张虎返回西安门外三条巷,先把两名日本人送到神机营,晚上再到汤府去找麻烦,让海瑞应急不暇。

  把行动计划安排好了,黄炳文品着香茗,拿起了台案上的一本书卷,刚看了几眼,惊得将口中的茶水喷到了书上,咳嗽着喊道:“刘保,你给我过来。”

  来给黄炳文送姑娘的刘保答应了一声,闯了进来,媚笑着问道:“大人,今儿送来的这位满意吗?”

  黄炳文举起手中的书卷,质问道:“这本书是何人所作?”

  “大、大人,这、这书有什么问、问题吗?”

  “没问题,就想知道这是他娘的谁写的。”

  “这是从吴襄的怀中搜出来的。”

  “快把吴襄和月儿给我带来。”

  过了一会儿,刘保把两人领了进来,然后,偷偷的关上门溜走了。

  黄炳文哈哈大笑,起身拍着吴襄的肩膀,举着手中的那本书卷,笑着讲道:“真是没有想到,老弟居然有如此才华,来、来、来,二位请坐,等俺做了应天巡抚,你就是这书中的西门大官人。”说着,亲手给二人搬来了椅子。

  “多谢黄大人的提携。”吴襄说着,便坐了下来。

  月儿紧咬着嘴唇,把头扭向了一旁,依然立而不坐。

  黄炳文上前托住她的下巴,笑嘻嘻地讲道:“月儿姑娘,听说你和吴公子青梅竹马,本官成全你们,明白吗?”

  月儿眯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念道:“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黄炳文又看了几眼手中的书卷,再瞧瞧眼前的月儿,越发她就像这书中的庞春梅,急得面部的青筋乱蹦,转身拉起了吴襄,将他推出了门外。

  信奉光棍不吃眼前亏的吴襄,本来还想着配合黄炳文,这时,听着月儿那一声声的惨叫,心中开始流血,绝望地指着天空,嘶声裂肺地喊道:“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

  与此同时,朱辉也来到了应天巡抚衙门,将栖霞寺现在的局势,还有陈元化和那两名日本人的身份及来历,毫不隐瞒的对海瑞讲述了一遍。

  海瑞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急忙派人把杨捕头找来,问起了三条巷和汤府的情况,杨捕头坦言,两边暂时都没有任何动静,这些天,似乎找遍了南京城,也没有发现黄炳文的下落。

  正在他们议事的时候,海府的老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言称负责三条巷巡逻的班头史世用派人禀告,有一伙人赶着辆马车准备出城,被他们拦截了下来,但这伙人根本不买史班头的账,双方正在对峙当中,可能很快就得打起来了。

  “这一定是他们准备转移那两名被抓的日本客商,或许吴襄和月儿都在他们的手中。”朱辉讲道。

  “待本官前去查问。”海瑞说着,便开始换官服,让老家人赶快准备轿子。

  朱辉和杨捕头也同时起身,二人辞别海瑞,带领众差役一起赶往三条巷前去帮忙。

  当他们刚刚走进仁孝里的时候,就听到了三条巷中杀声震天,时而有兵器相撞的叮当声,朱辉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只见巷子中有位年轻的班头,领着手下的四名差役正在和张虎等人搏斗,因势单力孤、且战且退……

  先派手下的差役在巷子两头布防,杨捕头也跟着朱辉冲了进来,他发现为首的这名匪徒面对官差的盘查,一点也不怯场,正在舞动手中的长枪和朱辉、史世用战在了一起。

  杨捕头催马冲了过来,三人一起抵挡住了张虎等人,张虎一看不好,大喊了几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数十名泼皮无赖,把朱辉、史世用和杨捕头给包围了……

  朱辉行刺黄炳文的时候,已经领教了这种人海战术,知道他们的目的还是要掩护那辆马车逃出三条巷,便杀出了重围,朝着马车追了过来。

  有一伙匪徒已经跑到了西安门外大街路口,拦在路口的差役们根本抵挡不住,马车趁机冲出了巷子口,朱辉见状,奋不顾身地催马追了过去……

  追上了那辆马车,朱辉腾空跃起,绣春刀寒光划过,马车旁的一排护卫们应声摔落在了马下,赶车的车夫扔下手中的马鞭,连滚带爬的逃命去了。

  “吴公子、月儿姑娘。”朱辉喊叫着,揭开了马车上的帘子,只见里面扔着两只大麻包,用刀挑开了封口,二位松浦先生须发沾满了稻草、满脸的血污,从麻包里面爬了出来……

  跟上来的差役控制住了这儿的局面,朱辉不见吴襄和月儿,又急忙催马杀进了三条巷,这时,正在奋力搏杀的张虎,忽然发现人质落到了官差的手中,已经无心恋战了。

  “弟兄们,逃命去吧!”随着张虎的一声高喊,这伙匪徒们一哄而散……

  三条巷中的一番鏖战,死伤了数十人,匪首张虎已不知去向,朱辉着急寻找吴襄和月儿,开始审讯那些被抓的歹徒,这时,乘坐八抬大轿的海瑞也赶到了。

  看着巷子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朱辉、史世用和杨捕头浑身也沾满了鲜血,被抓的俘虏们全都是一些街头巷尾的泼皮无赖,海瑞的心中十分难过。

  朱辉审问了很多俘虏,得知吴襄和月儿根本就没在三条巷,怀疑他们被送去了翠花楼,史世用对老鸨子刘保更是深恶痛绝,愿意带手下的官差,与朱辉一起前去搜查。

  等那两位松浦先生被带到海瑞近前的时候,海瑞查看了他们的伤势,命人把他们送进巡抚衙门前去医治,并默许了朱辉和史世用的行为。

  就在朱辉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有巡逻的官差前来禀报,发现一伙匪徒在汤府四周布下了埋伏,或许他们今晚准备攻打汤府。

  海瑞深感事态严重,手下的差役已经不够用了,他也没有权力能调动南京锦衣卫所,急忙派人把上元县县令找来,命史世用陪同上元县令,前去搜捕翠花楼,劝朱辉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立刻返回汤府加强防卫。

  一切安排停当,海瑞在杨捕头等人的陪同下,一行人浩浩荡荡赶赴栖霞山。

  海瑞等人来到栖霞寺,已是夜晚戌时,只见山门前灯笼火把亮如白昼,月空长老立在山门的正中,身后站满了众僧,他们的对面人头攒动,似乎正在谈判。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海瑞仔细一看,心中暗叫不好,前来围攻栖霞寺的不是那些泼皮无赖,也不是锦衣卫,却是金陵神机营的官兵,赶忙勒住马,对身后的随从喊道:“停!”

  “海大人,这些人手执火器,难道是神机营的官兵吗?”杨捕头吃惊地问道。

  平心静气沉默了许久,海瑞把一切都考虑清楚了,独自催马上前,杨捕头见状,急忙带侍卫们追了过来。

  海瑞勒住了马缰,转身对杨捕快等人讲道:“你们都给我站住,不要跟随本官。”

  “大人,太危险了!”杨捕头答道。

  “你们懂什么?不得干预本官办案。”

  海瑞催马上前,来到了月空长老和一名神机营参将的中间,高声问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围攻千年名剎,在佛祖面前舞刀弄枪!”

  神机营参将看见本地最高行政长官来了,拱手答道:“海大人,末将奉命前来捉拿藏在栖霞寺的妖道和倭寇。”

  “据本巡抚所知,神机营都指挥使正在吴淞口巡视长江防务,请问你们奉了何人之命?”

  神机营参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可不敢轻易和这位正三品的大员叫板,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扭头朝后看去……

  藏在后边的监军太监发现形势不对,尖笑着催马走了过来,问道:“海大人,这大晚么色的不睡觉,你跑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

  “真是胆大妄为!何人给你的权力,竟敢动用神机营作乱?”

  “呵呵,这是我们东厂的事情,洒家奉厂公之命,前来捉拿祸乱后宫、勾结倭寇的妖道,这不是你应天巡抚该管的事情,明白吗?”监军太监拉住长声问道。

  “神机营乃国之重器,都指挥使受命于五军都护府提督,归成国公老王爷所管辖,不要拿东厂来吓唬本官。”

  监军太监扬起手中的鞭子,指着海瑞骂道:“海笔架啊、海刚峰,你这不知死的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干预厂公办案,又谁给你的权利?”

  海瑞捋了捋胡须,拔出了佩剑,催马上前一步,到了监军太监的近前。

  监军太监仍在骂骂咧咧地讲道:“虽然你有胆子敢弹劾先帝,洒家还是劝你不要在厂公面前妄自菲薄,你这连个进士都没考中的家伙,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知道你这官是怎么来的吗?”

  “误国害民的阉人,要你何用!”海瑞大吼一声,挥剑刺向了监军太监的咽喉。

  一股鲜血乱溅,监军太监扑通一声栽落在了马下……

  题外话

  传奇英雄粉墨登场:史世用,南京武进县人,丰臣秀吉发动第一次侵略朝鲜战争时,郭国安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暗中配合许仪后等人,把情报汇聚结在一起,巧妙地联络上了锦衣卫史世用,成功把军事情报送抵国内;第二次侵略朝鲜前夕,史世用潜入日本,建立了明朝在日本的情报网,为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朝鲜文人鲁认,写诗对史世用赞曰:秋水精神冰玉骨,琅珰巾佩似人清,临机应变俱长策,度内能容万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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