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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小谷城沦陷

唐船 唐船浩瀚 8749 2022-10-23 17:36

  织田信长火烧比叡山,林风落到了猴子秀吉的手里,由于战争还没有结束,只好派人把他抬下了山,从琵琶湖登船,把他送到了京都。

  这一路之上文涛悄悄尾随,发现林风被安置在了京都奉行的官邸,于是,他便在附近的客栈里住了下来,等待时机把他哥哥带走,一连等了好多天,也没能找到机会。

  这日清早,官邸门前来了好几辆马车,在一大群卫兵的陪同下,林风从里边走了出来,被关了三年的林风显得十分消瘦,但面色已不再憔悴,他们一起上了马车,迅速地离开了奉行官邸。

  文涛跟踪到了二条城幕府将军御所附近,突然发现有位姑娘从将军寓所走了出来,越看越像许灵儿,便朝她追了过去。

  “灵儿姑娘,灵儿姑娘……”

  这时,许灵儿已经进到了一条小巷,听见了喊声,便停下来转身观瞧,发现是一身和尚打扮的文涛走了过来,立刻羞涩地低下了头,等他到了近前,才低声问道:“文涛,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正想问你?”

  见云游四方的南光坊天海越来越像个高僧,已不再是当年在木曾川并肩作战的文涛了,许灵儿的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长叹了一声,没有言语。

  文涛早对灵儿有爱慕之心,但又十分自卑,总觉得配不上人家,此刻注意到了她那羞涩的表情,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因担心追不上那几辆马车,这才打破了沉默,文涛讲道:“不用说我也知道,鹿儿岛上的四位英雄已经魂归故里,只有陆云龙的遗骨还在一乘院,你一定是为这事来求助足利义昭的。”

  “虽说足利义昭感念我们曾救过他的嫂子,由于织田大军完全控制着京都,他实在是有心无力,现在,幕府老臣细川藤孝、荒木村重等人正替我想办法。”

  忽然发现那几辆马车看不见了,文涛转身就要走。

  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许灵儿颇为尴尬,忍不住问道:“文涛,你要去哪里?”

  “前几天织田信长这个混蛋火烧比叡山,我的哥哥落到了猴子秀吉的手中,他们在京都住了几日,现在不知要把他送到哪儿去。”文涛答道。

  这时,许灵儿也注意到了前面的马车,便和文涛一起追了过去。

  一直以来,文涛对她有着强烈的爱慕之心,现在逮着这个机会,便紧紧地拉住了灵儿的手……

  此刻,许灵儿仿若触电了一般,只感觉轻飘飘的,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路小跑,眼睁睁看着马车出了城,等他们追出了城外,却已经没了踪影。

  腼腆的文涛这才松开了她的手,面红耳赤地叹道:“这个人渣若是回国,不知又会祸害多少人!”

  许灵儿也不敢去文涛的眼睛,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将要回国?”

  文涛答道:“据我所知,他在琉球诈死一事没能瞒过王公公,只要他敢再回去,王公公一定会告知官府,尚元王饶不了他。现在,伊岐岛的海盗已经被铲除,猴子天天在打仗,岛津义久也和他翻了脸,相信平户藩的松浦隆信、对马的宗义纯也不会收留他,除了回国,他已无处可去。”

  “不错,沿海一线有他数十个据点,他肯定是得回去,那么,你想一想,猴子又会通过什么渠道把他送回去?”

  “你是说猴子会把他交给堺町找小西隆佐吗?”

  许灵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一次,决不能让那恶魔再见天日!灵儿姑娘,你等我回来。”文涛说罢,便辞别了许灵儿,直奔堺町方向而去。

  眼下京都全部都是织田信长的势力,尽管细川藤孝、荒木村重等人很帮忙,但他们仍旧被明智光秀等人所控制,并没有能力把陆云龙的灵柩运出京都,因此,许灵儿只能继续等待时机。

  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暗中联络上了足利义昭,他准备起兵上洛赶走织田信长,让许灵儿多少看到了一丝希望。

  没过太久,文涛回到了京都,告诉许灵儿,他追踪小西隆佐的商船到了朝鲜,在全罗道把林风给控制了起来,如今由朝鲜通度寺的敬岑长老负责看管,相信这一次他逃不出来了,但林风毕竟是他的亲哥哥,他准备多等几年,在林风彻底悔悟的时候再放了他,让他回南京和罗阿敏母女团聚。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文涛经常往返于萨摩、堺町和京都之间,许灵儿发现,他和郭国强、石川五右卫门等人来往非常频繁,似乎在执行一项神秘任务,却没让自己参与,这时,林文静带着银子到了京都,他准备开设一家丝绸铺,非得让灵儿给他帮忙。

  许灵儿推辞不过,只好帮忙打理这儿的生意,但依然对文涛等人的秘密活动很好奇,私下里找文静打听,才知道郭国强是为了替郭奕报仇,也是为了维护他们斯波氏家族的荣誉,正在通过石川五右卫门等人刺杀织田信长。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郭国强甚至也没让文涛参与,派给他一项更重要的任务,请他以南光坊之名云游四方,暗中考察各地大名的品行,希望找一位宅心仁厚、有勇有谋之人,将来可以取代织田信长、甚至可以废掉幕府将军足利义昭。

  转眼之间,一年又过去了,到了元龟三年,织田信长和浅井长政、朝仓义景的联军依然在不停地战斗,但随着朝仓家不断有武将投降,战况对朝仓和浅井联军越来越不利。

  *元龟三年,即:大明隆庆六年,公元1572年

  许灵儿在京都经商期间,对形势已有判断,即便石川五右卫门等人杀掉了织田信长,京都依然被控制在猴子秀吉和明智光秀之手,这二位也都是野心勃勃的狂徒,可能比织田信长还过犹不及,一直等到了十月份,终于又看到了希望。

  原来,武田信玄和北条氏政联合起兵准备上洛,这样的话,加上朝仓义景和浅井长政的联军,相信很快就能把织田大军赶出京都。

  过了一个多月,听说武田信玄与北条氏政联军,打垮了织田信长的盟友德川家康,这时,越后之龙上杉景胜也开始起兵,计划和朝仓义景、浅井长政的联军合兵一处,夺取京城胜利在望。

  年关之前,又传来了更加令人振奋的消息,武田铁骑大军采用风林火山之战术,在三方原大败与织田、德川联军(史称三方原合战),相信很快就能把织田信长赶出京都。

  但春节刚过,形势突然急转直下。

  武田信玄得了重病,朝仓义景和上杉景胜两家按兵不动,给了织田和德川联军喘息之机。

  元龟四年二月,传来了武田信玄病危的消息,三月,武田家的铁骑退回到了三河国长筱城休养,四月,一代战神病死在了返回领地的途中。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守候在京都的许灵儿近乎崩溃……

  接下来是更加令人吃惊的消息,织田信长终于要攻打小谷城了!

  由于许仪后还在浅井长政的家中,许灵儿为了搭救父亲,决定豁出性命也要到小谷城去一趟,就算死,父女也要死在一起。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许灵儿就把京都的店铺还给林文静,独自一人悄悄前往小谷城。

  这时,织田大军已经将小谷城团团包围,朝仓义景已自顾不暇,他的两万大军本想去给浅井长政解围,却被困在了在大狱城下,其手下的大将也投降了织田信长。

  铁石心肠的织田信长为了天下布武之大业,对他的亲妹妹也没有心慈手软,把攻城的任务交给了猴子秀吉,手指着小谷山,恶狠狠地讲道:“他们要是不投降,就放火烧山,全部烧死,一个不留!”说罢,他返回了岐阜城。

  不管织田信长说什么,猴子秀吉明白疏不间亲的道理,没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他早已对阿市夫人垂涎三尺,想通过围城的方式,在小谷城找个内奸帮忙,既要逼死浅井长政,还得保护阿市夫人和孩子们的安全。

  秀吉连夜准备作战工事的同时,也迫切等待着小谷城方面消息,想看看是否会有人出来投降,以便制定应对之策和作战计划,因此,当晚他们故意在要塞京极苑附近留出了一条通道。

  许灵儿来到京极苑的时候,本以为要经过一场恶战才能进入小谷城,完全没有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上了山。

  与此同时,还在做着武士梦的权三郎也悄悄下了山,他可不想死在这儿,准备投降之后,在秀吉的手下做个真正的武士。

  秀吉对权三郎的到来十分高兴,答应了他的一切要求,共同密谋了一番,让他回去之后确保阿市夫人的安全,黎明时分大军开始攻城。

  秀吉指挥攻打京极苑,开始放火烧山,浅井长政抱着赴死决心,带领众家臣前来迎战。

  站在小谷城的望楼之上阿市夫人,看见山下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没过太久,就看见浅井长政独自一人上了山,而喜右卫门等众家臣还在继续作战,她明白,要塞即将陷入敌手,夫君是来和家人道别的……

  这时,许灵儿已经到了浅井长政的家中,既没有找到她的父亲,也没见着阿市夫人,便陪着茶茶三姐妹一起在家中流眼泪……

  浅井长政夫妇一起回到家,突然发现许灵儿来了,既震惊又欣慰,此刻,却不知许仪后被权三郎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许灵儿给长政夫妇见过礼,只听阿市夫人问道:“妹妹,你知道我家夫君为何要与我的哥哥对抗吗?”

  “长政大人是一位言而有信的忠义之人……”

  没待许灵儿把话说完,阿市夫人抹着眼泪讲道:“我家夫君希望天下和平、兵戈无用,而我家兄长野心勃勃,要天下布武,取代天皇,征大明、降印度,我将追随夫君而去,妹妹,拜托你,茶茶姐弟就交给你了。”说罢,紧紧地拉住了她的双手。

  放开了许灵儿,阿市夫人与夫君四目相对,二人忆起曾经的约定,他们将与这座城池共存亡……

  忽然,茶茶察觉到了父母之间的暗示,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屏住了呼吸。

  浅井长政流露出对妻儿的眷恋之情,强作欢颜把孩子们拉到了近前,与她们一一道别,面对这悲惨的场面,许灵儿禁不住也落下了眼泪……

  接着,阿市夫人请许灵儿把孩子们全都带走,她要和夫君共赴黄泉。

  正在这时,权三郎带着许仪后突然出现了,许灵儿见到了父亲,激动得扑进了他的怀中……

  正准备切腹的浅井长政忽然改了主意,把夫人推到了许仪后的身旁,赶忙躬身施礼,哀求道:“先生,我的全家就拜托你了。”

  权三郎已经和秀吉有了约定,趁此机会,二话没说,就把阿市夫人和许仪后等人一起带走了。

  现在房间中只有浅井长政,他盘坐在榻榻米上,低声唱道:二十九载人生,幻若浮华一梦……

  悲哀的和歌声传来,阿市夫人昏死了过去,孩子们扑在母亲的身上痛哭流涕,许灵儿急忙掐起了她的人中,将其唤醒。

  “夫人,跟我们一起逃出去吧。”许灵儿劝道。

  “不,我要追随我的夫君,孩子们也要追随她们的父亲……”

  权三郎突然发现,阿市夫人正从怀中摸出了一把短刀,赶忙伸手夺了过来,大声讲道:“夫人,小谷城的望楼已经失守,家臣们全部战死,羽柴筑前守大人派在下前来保护夫人……”

  没等权三郎说完,阿市夫人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骂道:“该死的叛徒,你怎么没死?”

  这时,猴子秀吉也到了,对阿市夫人躬身施礼,笑容可掬地讲道:“在下羽柴筑前守秀吉拜见夫人,受织田弹正大弼大人之托,前来保护夫人及孩子们的安全。”

  此刻,阿市夫人和孩子们依然伤心的痛哭流涕,秀吉提高了嗓门,大声讲道:“夫人,为了孩子们,你要活下去。”

  大家都都等待了许久、许久,阿市夫人才停住了哭声,低头讲道:“我想从此一心侍奉佛祖。”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秀吉听罢,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答道:“悉听夫人尊便,在下这就将夫人和孩子们送往岐阜城。”

  权三郎想护送阿市夫人和孩子们、许家父女等人下山,被阿市夫人拒绝了,把他骂个狗血喷头,非要把他给赶走不可。

  于是,秀吉决定亲自护送她们下山,由于阿市夫人悲伤过度,已经无法走路,只好派人用轿子抬着她,茶茶、阿初和阿江全跟着许灵儿,两个幼子万福丸和万寿丸抱住在了许仪后的怀中。

  下山的时候,秀吉暗中派命士兵给许仪后使了个绊子,三人摔倒在了地上,万福丸和万寿丸哇哇直哭,许仪后也摔伤了腿,这两名幼子落到了士兵的手中。

  山下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阿市夫人等人上车之后,不见了两名幼子,便又开始寻短见,秀吉陪在她的身边不停地规劝,说一定会把两个孩子送回来的,但阿市夫人心中明白,今生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心如刀绞一般,又昏死了过去。

  由于离岐阜城还非常遥远,天近黄昏的时候,秀吉命令安营扎寨,准备住一晚再走。

  扎好了营寨,秀吉巡视了一圈,过来对许灵儿讲道:“你看那红土道边,到处是紫色桔梗和黄色的菊花,你带着孩子们去采集一些,编成花环,让孩子们献给他们的父亲吧。”

  阿市夫人还没有苏醒,许灵儿带着茶茶三姐妹,在芒草丛中采摘桔梗和野菊花,天黑之后,她们回到帐中一起编织花环。

  月光下,许家父女带着茶茶三姐妹,在帐外堆起了座象征性的假坟,一起给浅井长政烧纸,并将花环摆放在了坟头之上……

  突然,营帐中传来了阿市夫人的哭泣声,接着,似乎又有打斗的声音,请父亲看管好三姐妹,许灵儿立刻冲进了营帐,只见猴子已经把阿市夫人按倒在了地铺上……

  许灵儿怒火中烧,上前一把将瘦小的秀吉给提溜了起来,转身就扔出了帐外。

  猴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道:“你可知道,这正是信长公的本意吗?”

  这时,突然来了一群士兵,和许灵儿展开了搏斗……

  阿市跑出帐外大声喊道:“羽柴筑前守不得无礼,快放了她!”

  大家都把目光都投向了秀吉,只见他抹了抹脸上泥巴,担心若是再惹阿市夫人,她极有可能会自杀,那么,在织田信长面前就没法交待了。

  “还不遵照夫人之言,赶快放了这位姑娘!”秀吉命令道。

  等士兵们从许灵儿身旁撤走后,阿市夫人大声喊道:“妹妹,你快走吧,我已皈依佛门,不会再寻短见了,谅我那兄长也不会亏待大家的。”

  许灵儿不愿离去,喊道:“夫人……”

  阿市夫人催促道:“请不要担心令尊的安全,我誓死也要保护令尊,你赶快走吧。”

  许灵儿往后退了几步,对着阿市夫人和孩子们挥挥手,大声喊道:“请夫人和孩子们多多保重!”说罢,便消失在了山脚下的丛林中。

  这时,远处传来茶茶三姐妹的呼声:“灵儿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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