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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孤身探敌情

唐船 唐船浩瀚 6733 2022-10-23 17:36

  戚家军大营中摆开了宴席,为即将赴京充当大内太医院院判的许仪后接风,按照戚继光将军的吩咐,吃完饭之后,由张岳护送许家父子启程。

  戚继光将军对许仪后很客气,率众将官给他敬酒,这时,张岳突然发现许灵儿不见了,害怕这孩子到处乱跑,耽误了后晌的行程,便急忙派人外出寻找。

  酒过三巡,正在众人开始吃饭的时候,有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对张岳低声耳语了几句。

  张岳听罢,急忙扔下手中的饭碗,急匆匆地跑出了军营。

  坐在张岳身旁的许仪后,隐隐约约听见似乎和他儿子有关,不禁大惊失色,顾不得给戚继光将军打声招呼,便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戚继光将军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面露愠怒,带领众将官也跟了出来,远远的就看见张岳扇了卫兵一记耳光……

  跑上前来的许仪后急忙冲拉住了张岳,问道:“请张将军息怒,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没用的废物!居然连个孩子也看不住。”张岳说着,转身又劝慰许仪后,诚恳地讲道:“许老先生请放心,今日若不能寻回公子,拿我张某的人头来见。”

  那名挨打的士兵过来解释道:“我们确实没有看见许公子从哪儿出去的,直到在外面巡逻的兄弟们回来说,他们发现有倭寇前来刺探军情,便追了过去,却发现居然是许公子假扮的,正当他们阻拦许公子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许公子的武功居然如此了得,瞬间便将两人摔倒在地,言称他要进平海卫刺探军情,明日一早便回,转眼之间他就不见了。”

  如果许灵儿已经进了平海卫,除非现在攻城,否则,任谁也没有办法能把他找回来。

  许仪后根本就不信儿子有这样的本事,顿时浑身打起了哆嗦,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戚继光将军命人把许仪后照顾好了,回到帅帐把戚印叫了进来,命他迅速联络其手下的斥候官(侦察兵),务必要找到许灵儿的下落,如果他已经进了卫城,就算钻天入地,也要派斥候进城,确保许灵儿的安全。

  此刻,一身倭寇打扮的许灵儿已经进了平海卫城。

  卫城南门里天后宫内的神像前,有位年少的武士,身着刺绣的和服,脚踏木屐,头扎发髻,摇动着一把纸扇,身挎弯刀,身后跟着两名随从侍卫,耀武扬威的在神像前大呼小叫了起来。

  天后宫大殿屋顶和廊庑由一百零八根木柱所承载,宫内檐下四周的台基有一百零八块青石砌成,显得非常巍峨壮观,此刻,许灵儿正趴在大殿屋顶的一根横梁之上屏住呼吸。

  神像后面走出了一名海盗头子,拿弯刀指着少年问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的武士微微一笑,答道:“五助,我父亲接受了你们这些从南澳岛逃难而来的浪人,授予你守护卫城南门的要职,如今这座城池被大军包围,听说你今日凌晨居然还敢派人外出抢劫,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城门失守,后果会怎么样?”

  “原来是少主权三郎大人驾到,五助不胜荣幸!”

  “五助,这次出城打劫收获不小吧?”权三郎突然提高声音问道。

  “回禀少主,五助实在迫不得已,南门守军已经断粮了。”

  “听说你们抢劫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戚家军?”

  五助顿时打了个哆嗦,赶忙低头答道:“附近村庄都有戚家军的巡防队,我们不是鸳鸯阵的对手,便舍近求远,跑到兴化府和泉州搭界的地方,才弄到一些吃的,回城的时候确实遇到了戚家军,战死了几名武士,其余人等全都通过地道安全返回了。”

  权三郎大怒,指着五助的鼻子骂道:“混蛋!戚家军正是因为对城内虚实不明,才围而不攻,再等上三、五天,我们就有援军从海上而来,到时候我们出城反击戚家军,再度夺取兴化府也不在话下。你违反军纪,万一有人落到了戚家军的手中,或者暴露了那条地道,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大事?”

  “请少主放心,没在城外留一个活口。”五助自信地答道。

  权三郎奸笑了一声,便带着随从两名武士朝大殿走来。

  五助想拦却又不敢拦,跟在他的身后试探着讲道:“少主,我知道城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昨日抢来了一些鸡鸭鱼肉,待我们收拾好了之后,立刻送进少主的府中。”

  权三郎不可置否,在大殿里溜达了一圈,突然发现有位姑娘被绑在柱子上,便转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五助尴尬的一笑,答道:“这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的。”

  权三郎打量着这名少女,讲道:“五助,你真会说话,好吧,我让你现在就给我送去。”

  五助虽怒火中烧,但还是强作笑颜,口不择言地答道:“少主,我已经吩咐手下人,把昨日讨来的鸡鸭鱼肉正往少主的府里搬运,至于这个姑娘,我、我待会亲自给少主送去。”

  权三郎不干了,手指着五助,骂道:“你这混蛋,简直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让人给我送鸡鸭鱼肉啦?”

  于是,五助只好命令他的手下人,把抢来的那些鸡鸭鱼肉送给少主,这些浪人们当然也知道,要是得罪了这位伊岐岛的权三郎少爷,他们这些刚从广东逃来的乌合之众,在平海卫城可就混不下去了。

  “请少主继续到北门和西门等要塞巡防去吧,主公还等着你的消息,我现在亲自把少主想要的这些东西,送往你的府中。”

  “五助,你可要说话算数!等我回到家的时候,若是发现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就把你们这些人全都赶进海里喂鱼!”

  “请少主放心去吧。”

  权三郎还是不放心,但又不能和五助翻脸,临出大殿之际,大声问道:“你们这些人中,可有出自平户藩的武士?愿听我号令者,重重有赏!”

  五助手下的浪人们大都忙着收拾东西,当着五助的面,也没人敢应声。

  权三郎还有任务在身,着急巡视其他几处城防要塞,便狠狠地瞪了五助两眼,带着两名随从走出了殿外。

  权三郎在大殿外等了一会儿,始终也不见有人把那名姑娘送出来,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五助也只好陪着他闲聊。

  趁着大殿中一阵混乱,身着倭寇服饰的许灵儿来到了那位姑娘近前,有人试图过来阻拦,他对着来人微微一笑,立刻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这几个倭寇看见了扇面上的家徽,也就不再管了。

  那姑娘的嘴被布条勒着发不出声,当她知道即将被人带走的时候,闭上了绝望的眼睛,泪水不住的往下流……

  许灵儿挥刀割断了柱子上的绳索,趁机趴在她的耳边低声讲道:“你不要怕,戚家军救你来了。”

  姑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开大眼睛打量着许灵儿,激动得浑身打起了哆嗦……

  许灵儿朝姑娘递了个眼色,用手比划了一个圈,朝地下指了指,这位姑娘也是冰雪聪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地点点头。

  这时,有人过来问道:“你是要把她送给权三郎那个混蛋吗?”

  “竟敢对少主如此无礼!难道少主的话,刚才你们都没听到见吗?”许灵儿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说的也是,如今我们寄人篱下,权三郎这个混蛋确实得罪不起。”

  “不错,等我们立下战功,联合波太郎大人再把权三郎父子给废掉。”

  许灵儿没有理会他们这些人,手执佩刀,带着这名姑娘走出了大殿。

  权三郎还在和五助在殿外磨磨唧唧,突然看见有人押着这名姑娘走了出来,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拍着无助的肩膀,笑着讲道:“我府中的鸡鸭鱼肉并不少,吃不完会坏掉的,就不劳你来送这些了,全都收回去吧。”

  五助气得浑身发抖,脸憋得像猪肝一样,挥刀便冲向了许灵儿。

  许灵儿非常机警,躲过了五助的袭击,拉起姑娘到了权三郎的近前,高声叫道:“少主,请放心巡防去吧,我这就将佳人送往少主的府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五助怒气冲冲地问道。

  许灵儿没有理会五助,给权三郎躬身施礼,高声讲道:“启禀少主,在下伊岐岛人氏,久仰少主的大名,今日能为少主效忠,实乃三生有幸!”

  权三郎知道是自己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问道:“你知道我的府邸吗?”

  许灵儿认真地点了点头,但权三郎还是不放心,又派了一名随从护送她们回家。

  五助想派人去追,权三郎和他们对峙了起来……

  权三郎的随从领着他们沿着城墙往前走,忽然,姑娘朝着一座破败的城隍庙指了指。

  许灵儿会意,趁着四下里没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刺向了这名随从的后脖颈,他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转回身来,许灵儿赶忙拉起了那位姑娘,一溜烟似的闯进了城隍庙,里边有三个浪人正在歇息,发现有人突然闯了进来,他们也没太在意,依然躺在地上高声盘问了两句。

  发现他们浑身沾满了稻草,似乎没什么戒备,许灵儿也不答话,冲上前来,挥动弯刀便砍死了一名浪人……

  待那两人刚缓过神,弯刀已经刺中了另一名浪人的咽喉……

  最后一名浪人想逃跑,那个姑娘从地上捡起了根木棒,击中了他的双腿,许灵儿一个箭步向前,把弯刀插在了他的背上。

  许灵儿将城隍庙的门从里面插上,那名姑娘也找到了洞口,二人迅速地钻进了地洞……

  摸着黑爬了半个时辰,隐隐看见了一丝亮光,许灵儿让那姑娘先在洞中等候,自己钻到洞口处,扒开掩在上面的茅草荆棘,往洞外观瞧。

  外面有几名村民模样的人,正在山坡下的农田中干活,许灵儿细心观察了一会儿,感觉他们不太像是倭寇,但也不像戚家军的斥候,因怀疑他们守着这个洞口的动机,便悄悄的对姑娘交待了几句,自己从洞中钻了出来,想试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身着倭寇服饰的许灵儿挥舞着弯刀,突然蹿到了他们的面前,若是普通村民的话,肯定把他们全都吓跑了,而这几位不仅没跑,反而都亮出了藏在地上的兵刃,还有人还质问他为什么出城。

  确实是倭寇无疑!若是一个人的话,许灵儿很容易就跑掉了,但洞中还有一位姑娘,和这群倭寇搏杀,显然也不是对手,顿时感觉颇为棘手。

  为了掩护姑娘从洞里赶快出来,许灵儿大声喊道:“大家都快逃命去吧,城里已经断粮,现在起了内讧,权三郎那个混蛋把五助大人给杀了。”说罢,他撒腿就跑。

  倭寇们对这些话将信将疑,全都追了过来,想抓住他问个究竟。

  许灵儿知道,附近一定有戚家军巡防的士兵,或者有军中的斥候,边跑边大声地喊叫,不一会儿,戚印将军便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

  面对鸳鸯阵,倭寇们还试图负隅顽抗,刚一交锋,戚家军便将他们全部拿下。

  许灵儿返回洞口找到了那位姑娘,把她带到了戚印将军的近前,自己还想从那个地洞继续返回平海卫城,却被戚印将军把他拦了下来。

  得知地道的另一端是座城隍庙,戚印将军立刻让三名斥候换上了倭寇的衣服,派他们到那边去善后,又留下了几个人把守住地道口,然后,押着一群俘虏返回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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