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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牡丹赋》正文 第45章 书院盛典

乱世牡丹赋 倾羽轻 10784 2022-09-11 13:15

  待到面圣结束,已是黄昏。

  本来大家都打算趁着热劲儿去也去洛府拜访一下,但被君亦尘以人多、恐洛府招待上有压力为由被拦了下来。

  派人将历届魁首们送出宫后,君亦尘被太后召去宁寿宫了。

  “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坐于里间儿的卧榻上,见到孙子笑意绵绵:“免礼,尘儿快起来吧;倚翠,快让尘王坐下。”

  倚翠姑姑是太后的陪嫁丫鬟,伴随至今,闻言立马招呼人抬来一把圆椅放到君亦尘身后。

  “谢皇祖母。”君亦尘稳稳落座。

  “尘儿,决赛既完,魁首已定,你作为前任魁首也该登门拜访一二吧。”

  君亦尘看着发色已淡,面容有些憔悴的奶奶,尊敬的回应道;“皇祖母说的是,孙儿打算出宫便前往洛府道贺。”

  太后安心地笑笑,慈爱的语气里却带着深深的蕴意:“找个时候儿把那孩子带来见我,你亲自带来。”太后重点指了一下君亦尘,话种含义不言而喻。

  君亦尘自然明白,颔首应声:“孙儿遵命。”

  与此同时,门口婢女小步跑进里间儿寝殿:“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君亦尘立即起身、冲着门口进来的皇后跪下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扶住儿子的肩:“快起来孩子。”

  说完紧接着对太后福了福身:“母后。”

  太后笑了:“哀家和你母后已备了许多厚礼命人送往洛府了,朝中不少阁老高官也欣然前往;孩子,这丫头不知已经被多少人盯上了,你可得争点气,给奶奶把这孙媳妇带回来。”

  君亦尘心中一阵无语......皇后笑笑解围:“你皇祖母年纪大了,也是盼着你们这些孩子能早些成家。”

  柳府内,柳翰程在父亲授意下在点验要送到洛家的礼品。

  “你们几个,把这些抬上马车,小心点别摔了。”

  “哥哥。”一声轻盈的女声响起,柳翰程回头一看,柳音遥正在身后。

  柳翰程看着弱不禁风的妹妹,心疼极了:“瑶妹你怎么出来了,现下你得好好养伤,可不能着风呐。”

  柳音遥带着较厚的面纱,但面庞上可怖的疤痕依然遮不了太严,只见她凄然一笑:“我容貌已毁,对柳家价值不再,现如今府中人都抢着巴结柳望舒去了......除了母亲和哥哥谁还会在乎我呢?”

  柳翰程走上前去轻扶住柳音瑶双肩:“遥妹别瞎想,任凭那柳望舒再受重视也不过是你的替代品而已,你依然是柳家真正的嫡小姐,父亲又怎会舍得冷落你呢。”

  柳音遥偏着头眼神里充满了思绪,幽幽到:“我本以为我可以忍住,不似曼青那般意气用事;可是哥哥你知道吗?当她真正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真的很无奈,她的容貌、家世、才情、技艺任何一点都足以让我嫉妒到疯狂。”

  对于这一点,柳翰程也只能叹声一气......确实,跟其他女子比起来,她真的几乎到了完美的地步,朝宴那日他也在,柳音遥说的这些他根本无法违心否认。

  对于这样的女子,男人能抵挡住不动心已是极难的事了......

  柳音遥越过柳翰程边看边轻抚分装好的礼品,眼含泪光,脸上却并没有委屈软弱的神色,倒是一脸清明凄冷的笑着道:“父亲一直着力培养我想让我成为尘王妃,在她出现之前全天下都觉得我会是未来尘王妃;可是哥哥你看到没有,皇后娘娘亲自带她走在身边、能与太子妃并肩,长公主和两位王妃也是她疼爱有加,宁安郡主亲自作陪;一曲琴毕赏赐皆是宫中贡品与藏品.......”

  “遥妹,别这样,哥哥知道你难受,这些礼也是父亲的意思,因为毒粉之事,咱家被陆曼青连累,父亲被斥责降职罚俸......此时咱们柳家没点动静很容易被人诟病啊。”

  “我知道,我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不过哥哥,遥儿请求一同前去。”

  柳翰程一脸震惊,拉住柳音遥:“遥妹,你......”

  “哥哥不必惊慌,我已经跟父亲请示过了。”柳音遥很淡定且一脸非去不可的样子。

  一听父亲都同意了,柳翰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带着柳音遥一同踏上了马车。

  二人走后,柳望舒从一个走廊拐角走出来,身边已是另一个丫头,看着这境况思虑了片刻便走了。

  夜色已显,洛府内还是一片热闹非凡......年轻人们都在后花园中,要么就是集中在洛云尘的休文阁附近。

  “倾儿!倾儿!”晴画院外,秦黛岚爽朗清脆的女声传来。

  闻声后,玉儿赶忙询问躺在床榻上刚喝完药安神静养的洛云倾:“小姐,宁安郡主来了,要不要见。”

  洛云倾真的很是疲惫,并无多少气色的脸庞上划出一弧无奈的胆小:“无妨,她就是这样的大大咧咧的,估计太子妃也一并来了,请她们到前厅等候吧。”

  话音才落,巧怡抬着一盆有药香味的水进到寝阁内:“小姐,夫人也陪着两位王妃和长公主过来了,还有其他一些官家小姐。”

  洛云倾微微睁开一缝眼:“噢,那前厅是坐不下了,玉儿,你先出去安排,请母亲带着王妃长公主等人入前厅就座,其他的平辈小姐们在院子里安排座位吧。”

  玉儿嘻嘻一笑:“是,玉儿遵命!哎,得亏咱们小姐院子大,哈哈!”

  “就你嘴贫,跟你讲,外面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宦贵族,别出岔子。”巧怡嗤笑一声。

  洛云倾又闭上眼:“巧怡。”

  巧怡立马会意,将水端至床头旁边的支架上。

  孔府的小姐孔翎萱在洛府婢女的引领下走在通往晴画院的路径上,端庄里又带着灵气,嘴角含笑,眼眸中带着淡定从容。

  “原以为我自韶华倾负,你也应该静下心来才是;怨不得云倾姐姐魅力大,都是你们男人的劣根。”

  走在她身边的君亦锦一脸无语,叹了口气道:“你这是在歧视男人。”

  孔翎萱面不改色回道:“不是歧视。”

  “这还不是歧视?你在逗我么?”

  孔翎萱停下脚步看着君亦锦,淡淡吐出几个字:“是鄙视。”

  “我......”君亦锦停住脚步一脸无语的目送着继续往前走的女子,只得心底暗自叹道:“女人真是麻烦。”

  刚到晴画院门前,便感受到了院内的热闹氛围,孔翎萱有些小兴奋,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冠微微一笑踏进了院子,君亦锦紧跟走到门前,看着未来媳妇儿的背影一脸鄙夷,喃喃道:“切,明明自己也敬仰的不行,口是心非。”

  洛云倾已经起身于正室内与几位皇室长辈攀谈,玉儿负责招呼来访客人,见门外又有人,立马跑到洛云倾身边:“主子,门外又来了一位小姐。”

  洛云倾往门外一看,是未曾见过的一个女孩,但来者是客,洛云倾禀过长公主等人后起身出门相迎。

  孔翎萱见到洛云倾向自己走来,微微有些愣神......毕竟除朝宴上算是近距离接触过后,至今为止都是远远观望没有这么亲近的再碰过面了。

  “小女孔家孔太傅之女孔翎萱,特此来访恭贺洛小姐荣登魁首之位。”知道洛云倾肯定没见过自己,孔翎萱灵活的自报家门。

  见状,洛云倾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下孔翎萱,看得出是个心思聪慧的女子,会看情况做反应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孔小姐好,三皇子也应该跟随孔小姐前来了吧?”

  孔翎萱心中微微一惊,打趣道:“让洛姐姐见笑了,我与三皇子有婚约在身,常见面也是有的。”

  既然能说出这话,那说明洛云倾完全了解一些内幕,再加上集于她身上的万千宠爱,孔翎萱心里对眼前的女子有了更深的一些想法。

  “呵呵,孔小姐请进来坐吧,至于三皇子...我这女子的闺院也不方便留他暂坐。”

  孔翎萱颔首表示同意:“我懂,洛姐姐放心。”

  话落便转过身去,对着门口的君亦锦道:“殿下请自行走走吧。”

  看着君亦锦黑下来的脸和无奈转身离去的背影,洛云倾有些忍俊不禁,但明面上没表现出来,只心里默默觉得这君家倒还都是情种基因。

  休文阁内,蒋宏渊等人也在,洛云尘几兄弟陪坐。

  “蒋公子今日的魁首谜题答案是怎么想的?”洛云尘淡笑着问道。

  蒋宏渊意味深长的笑笑:“也没什么,算是投其所好,为尘王殿下推波助澜一把罢了。”

  一旁把玩着洛云尘收藏的古董名品的邱子宁转头道:“唉!原来我是输在不懂事上,果然蒋兄为长,这考虑的就是比我周全,哈哈哈哈!”

  洛云矾故作揶揄道:“子宁,你个三甲之人还不满足,我可是“死在医馆门口”啊!”

  闻言,邱子宁朗声大笑:“哈哈哈,能把你们洛家的赢一个我也就满足了。”

  洛云矾接茬道:“唉,世道炎凉,都什么人这是......”

  洛云尘又转向洛苍离,眼含审视:“苍离,你今日答题时的想法应该也与蒋兄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吧?”

  洛苍离含蓄的笑笑:“大哥游历众多,眼光就是毒辣。”

  “嘁,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兄弟几个思维最反常的就是你了。”

  几人齐齐笑了,洛云昭趴在自家大哥的床榻上满不在乎道:“哼哼,等我长大了也要拿个魁首。”

  邱子宁走到他旁边,点了一下洛云昭的脑袋:“想拿魁首得吃苦的,就你这样老偷懒可怎么行,等我们启程的时候也把你带走,让师父好好盯盯你。”

  “我不要!我才不要跟外公去。”

  洛云尘淡淡一句话便把洛云昭一颗跳动的心给捏熄了:“爷爷父亲都同意了,抗议无效。”

  洛云昭一下子软了下来,良久才喃喃道:“其实我不怕读书,也不怕跟外公去学习一段时间......我只是想带着京城陪着三姐,想看着三姐登上佳人榜榜首,想送三姐出嫁。”

  洛云尘起身走到床榻边,语气温和道:“你三姐不会有事的,佳人榜榜首易主是迟早的事,云昭只能念着姐姐平安,不能瞎担心知道吗?”

  洛云昭眼神悠远,突然抬头问道:“三姐是不是这两天就要被赐婚了?”

  这一问,全场寂静,不是不确定,而是各有所想......

  “云昭言之有理。”一个男声从门口传来,肯定沉稳又迷人的语气打破了寂静的场面。

  看清来人后,蒋宏渊先发话了:“哎哟,殿下这么急的吗?”

  君亦尘跟宫羽卿一起进的门,走到洛云尘身边的位置坐下后道:“比本王急的大有人在。”

  听着这深意明显的话语,宫羽卿瞥了一眼君亦尘只淡笑不语。

  洛云尘看着这二人的反应,也不急其他的,只想着有意思:君亦尘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原以为殿下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呢,不曾料想是这般结果。得嘞!二位殿下时间地点定了没?兵器可否有趁手的?用不用先备好?”邱子宁胆子贼大的盯着君亦尘和宫羽卿疯狂调侃着。

  宫羽卿嗤笑一声:“唯恐天下不乱,要不先把你给办了?”

  与此同时,君亦尘也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向邱子宁,眼神跟宫羽卿那是如出一辙,被这俩人盯得心里发毛的邱子宁当即认怂:“别别别,就是个友好型的建议,别当真别当真。”

  洛云昭坐不住了,利索的翻身下床,毫不避讳的径直走到君亦尘身前,大胆的发问:“殿下到底打不打算娶我姐姐?现下诗文会已经结束,殿下打算何时才向陛下请旨赐婚?殿下难道就不担心姐姐被人抢走?”

  洛云尘和几个弟弟们看着这情况,只淡笑不语似在看戏,完全没人点出洛云昭的行为已经有僭越冒犯之嫌了,根本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君亦尘被一连串的发问弄得一脸黑线,再看看他哥哥们全都一脸淡定,只道洛家人真的是家传的霸道和放......

  考虑到这是自己为了小舅子,还是个小孩子,君亦尘也没怎么放心上,毕竟他所问的也正是君亦尘最看重的。

  “你姐姐要是能随便就被抢走,那也就不是她了。”

  偏偏这个时候宫羽卿好死不死对着洛云昭来上一句:“没事的,就算你们尘王不娶,你姐姐也不会愁嫁的,我楚旻的太子妃之位和未来的后位可都还空着呢,呵呵。”

  这句话不是宫羽卿有意打趣的玩笑话,在他确定自己心悦洛云倾之后他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身为储君他绝对会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到底。

  宫羽卿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都寂静了,虽是玩笑的语气,但众人也不难听出宫羽卿这已经摆在明面上对君亦尘宣战的意思......

  储妃之位,帝后之尊,这是多重的承诺?好比是江山为聘了。君亦尘看向宫羽卿,宫羽卿也不惧坦然对视,两个人良久无言......

  洛苍离先出言打破局面:“蒋兄,你们太子殿下都已经下了如此重注了,一朝江山呐......正常情况下,你不是应该拦一下么?”

  蒋宏渊爽朗道:“殿下为我朝寻一贤后共理天下不是理所当然吗?为何要拦?”

  这不,派别一下就分出来了......

  洛云矾也皮了一下,为这个问题的争论添了把火:“什么时候问问倾儿,王妃之位和皇后之位她对哪个更感兴趣?”

  看着这形势,邱子宁在一旁不知已经倒抽了几口凉气了......我该站哪边?我该干嘛?我该不该说点啥?咦!我为什么要作死参与这种讨论?

  洛云尘终于发话了:“二位都是人中龙凤,天下地位不相上下,只是倾儿择夫婿,最主要的还是人。”

  话中意已明了,君亦尘不恼也不气,看着宫羽卿郑重道了一句:“选择权在她,决定权在你我,很简单,不过就是——江山、美人你选......”

  翌日,天丞王朝靖沅二十一年,时年五月尾日。

  颉阳山岳行书院举行诗文会庆典,庆祝诗文会圆满完结。

  蒋宏渊与洛云倾二位双魁首立于高台之上,景祈老先生为代表在万众注目下为两位选手颁奖,由天下两大书院监制和认证的琉璃玉文笔,上面亲刻二人的名字。

  不远处的台下所有选手都无比羡艳,那支笔是这个时代文人的最优秀的成绩的代表,得到它等于站在了文人之巅,可谓文人界最具影响力和权威的一个物证,没有之一。

  看着手中琉璃玉笔,再想想身后的那万众瞩目的目光,洛云倾只觉得心间上沉了许多......

  又有人端上两个锦盒,景祈老先生一一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两块一模一样刻有梅兰竹菊样式的玉佩,雕刻工艺极其复杂,将四种植物生动的连接了起来,据说是一位江湖名匠精心制作,两块玉佩背面,刻有不同的字迹……

  细看之下,分别是二人作答魁首谜题的答案的选段,且二人的名字都是刻在玉佩雕刻部分的兰花样式上,因为两人初赛之时同抽在兰院。

  岳行书院的八院里,梅、兰、竹、菊为主;松、柳、莲、柏为辅。

  所以在最后刻名之时,抽到辅院名的都以相对所属的主院名为准。

  例如洛云尘当初是抽到了松院,夺魁时所刻的名字就从属主院的梅院;当然,这并不存在抢功之嫌。

  三甲内,后两位和魁首的东西不同,往后第四、五、六又是一种,接下来就是七八九十名的一样,后面所剩下的选手所得都是一样的。

  书院的部分已完毕,朝廷主理此事的齐尚书拿着圣旨登上台,行礼示意过长老院等人后,齐尚书先是朗声道:“蒙皇恩浩荡,礼部尚书齐文礼遵陛下之诏前来宣旨,替陛下以暨诗文大会之礼。”

  然后稳稳打开那明黄色的圣旨,宣读到:“奉天行运,丞陛下圣谕,诏曰:诗文大会,召天下之至、共襄盛举,江山才人代出,高情远致、德厚流光,朕甚为欣慰。首此致各位参赛才子佳人由以后生可畏、鹏程万里。为纪双魁首之盛世,犹纪首位女子登顶之喜,着敕封洛氏之女洛云倾为曦月郡主,为天丞特封四郡之首。着敕封楚旻客卿蒋宏渊为异封同睦侯,特赐玉令,准卿通行游走于天丞各处。其……”

  齐文礼还在宣读,但听完二人的的封赏,洛云倾便思绪远行了。

  听过家中人提起,天丞特设有四大郡位,不看家世血亲,专为有重大表现或者贡献的人而设,平民女子亦可得。

  好比秦黛岚,不过将相之女,无关皇室宗亲,却因上过战场立过军功而被封为宁安郡主,父母家人见了都得行个礼的。

  观众区席的秦黛岚听到后,对秦绍齐道:“这么说,我以后见到倾儿就得行礼了?”

  “道理上是要的,但洛小姐也不会让你行礼的。”

  与此同时,在某个细微的角落里,柳音遥冷冷的眸子里含着深深的妒忌,自己容貌俱毁,从人人仰慕变成让人惧怕厌恶……而她洛云倾却扶摇直上,集万千宠爱。

  有时候女人之间的矛盾不需要多大,只需一点点的嫉妒即可改变一生……

  接下来怕就是问鼎尘王妃之位了,柳音遥做了无数种设想,但心中执念却只围绕着如今高台受封的洛云倾。

  或许是察觉柳音遥最近的不同寻常,柳望舒在凤烨的授意下去查了一些东西,再听闻最近远在边境之州的燕王义女苏柔要进京的消息……终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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